烘 房
文/苗晓瑛
自从正学搬进新居后,大家就吵着要去给他“烘房”,一来祝贺他乔迁之喜,二来借此观赏他的书画作品,我也趁此能向他请教写作。
正学风趣道:“呀,大早敲门,贵客光临!来前打个招呼,我好准备准备。”大家顺口应答:随便坐坐,准备啥呢。正学笑了:来人了么,我得把衣裳穿上么。他顿了下又说:知道刘校长、小英这些书法家、作家要来,我早上至少把脸洗一下么。最先到的是选信,紧接着书法家刘宏基和刘平权、郭天部、王德让等文朋学友都陆续到达。客厅茶几上摆满了新鲜水果和各种干果,女主人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天南海北,文学书画,想到啥说啥。正学家是一套复式楼房,一层的两室两厅为生活起居用房,二层两室两厅和南北70多平米的南北阳台露台全被正学用作了工作室。
走进二楼书房,一股书香气息扑面而来,临窗处一张红木大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桌前一把活动靠背椅。三面墙6个大书柜,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他的作品和一摞摞获奖证书。屋内摆设,雅致而又大气。这是读书写作的好环境。与书房一墙之隔的是书画工作室。一缕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临窗处的笔挂上,笔挂上挂着十几支大小不同、粗细不一的画笔。一尊砚台静卧画案一角,洁白的宣纸平铺在桌面上。墙上挂着他的一幅幅画作,惟妙惟肖的肖像画、烟波浩渺的山水画、淡雅别致的花鸟画、形象逼真的人物画,让人眼花缭乱。
一面墙上镶嵌着做工考究的柜子,柜子由几十个方形柜门组成,门上贴着一个个标签,上面写着楷书作品、隶书作品、篆书作品和行书草书等等作品分类标签,另外一些柜子则是素描人物、国画山水和写意花鸟等等。随便打开,拿出一摞一看,竟然是篆体字,造型美观大方,朴素自然,笔法老道遒劲,活泼挺拔。再看看楷书,方方正正,苍劲有力,有平直方正,简单之美,格调高雅,韵味悠长。踏着木地板从一楼上到二楼阳台。阳台好大啊!大家惊叹。北面有一株胳膊粗的桂树。女主人说有一天早上起来,闻到一股清香弥漫全屋,出去一看,桂花开了,满屋飘香。站在阳台俯看,北边一览无余,西部大道、西沣路、高新区、紫薇花园尽收眼底。南边露台的大门旁边,一片茂盛的竹子,青青翠翠,竹根上还长出了尖尖的小竹笋,竹林旁的山水景观,吸引着大家的眼球。挺拔俊秀的假山,被椭圆形的水池环绕着,碧绿的池水弯弯曲曲,清澈见底,水中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一簇簇水草浮动着,一群金鱼时而钻进水草,时而露出水面,在水里尽情地欢游。几十个盆景在露台上围了大半圈,柠檬、佛手、海棠、雪红果和橘子树,橙黄的火红的果实挂满枝头,半人高的苹果树上挂着七八只大苹果,个个都有拳头般大小,拽得树枝像一条条抛物线般垂了下来。
午后,大家在被绿色包围的露台上沐浴温暖的阳光,请正学介绍自己最近的情况。正学风趣幽默:“我才正学呢!不如咱就随便谝,咱今不烘房咧,把咱文朋学友煽火起,加把油,烘一下。平权爱逛,明年给咱写个《东游记》或者《西游记》,天部给咱写个《天龙八部》么。”正学姓王,系陕西师大研究生,高级工程师,先后担任中国机电报特约记者、企业周报记者、编辑部主任、记者部主任和副总编等职,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全国思想政治工作科学委员会特约研究员,陕西秦风书画院常务理事,仓颉书画院副院长,陕西散文学会会员,省柳青文学研究会秘书长。发表小说、散文、论文等一百多篇,获征文小说一等奖和书画比赛等各类奖项十余次。出版有《百味人生》《百态人生》两本。
正学为人谦和,低调沉稳。他和陕西一些著名作家过从甚密:与贾平凹先生是老熟人,与陈忠实探讨过文学创作之路,参加作协会议时,杜鹏程老师递给他一张写有他家地址的纸条:“小兄弟,有空欢迎来家做客。”与路遥也有交往。他还采访过电影《刘三姐》的扮演者黄婉秋。但他从不借助名人的光环炫耀自己,而是靠自己勤奋和努力,不懈地追求,在文学书画艺术之路上,默默地耕耘, 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着。他说他天生喜欢幽默,喜欢交往幽默的人,喜欢读幽默风趣的文章,力求文章像他一样“蔫怪”,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快乐。
正学写文章就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诙谐幽默,耐人寻味。他在小说《违章》一文说,一个骑摩托车闯红灯的肇事者被执勤的王队长挡住了狠狠地训斥一顿。肇事者胯下的摩托车冒着青烟,翻着白眼看着王队长,王队长气呼呼地拽住车,肇事者挣扎着要逃跑,一记响亮的耳光抡在了肇事者脸上,还从口袋搜了10元罚款。围观着怒骂警察:“啥东西?为什么打人?”肇事者火了,回骂道:“你是啥东西?王队长是我爸!”这篇文章通过身边的小事,成功地塑造了一个秉公办事、不徇私情的老警察形象,同时,王队长还对自己简单粗暴的执法行为主动请组织处分。他巧妙地避过了肇事者与交警之间的特殊关系,最后逼急了才亮出了底牌,增强了文章的趣味性、可读性,叫人读后忍俊不禁。《王老汉》一文,他刻画了一位住在茶水炉偏房一个砸煤、推煤、烧茶炉的临时工。“黑人黑脸再穿一身黑衣服,天黑往煤堆上一蹲,只有那白瓷碗在空中动着,像一张纸在黑夜中悠悠地飘动,偶尔有人认出了王老汉与他打招呼,那飘动的白纸便停住了,碗的上方便有两排白生生的牙齿显露出来。”一次食堂外面的下水道堵了,污水横流,人们踩着砖头,像过独木桥一样去食堂打饭,王老汉看不下去了,捣鼓了半天也没捣鼓好。人们说:“你一个烧锅炉的,这事不归你管,你逞啥能呢?”“王老汉揭开污水井盖跳进半人深的污水中,弯着腰在里面摸索着。污水被太阳一晒,发出刺鼻的味道,他腰一弯,下巴几乎要浸进水里,呛得他把头使劲往后仰才得以换气。手在里面不停地摸着,掏着。一大团棉纱被他抛了上来,缠在铁砂网上的一堆菜叶子被他掏出来了,像农民浇地遇着了坟墓坑一样,水才哗哗哗的被呼噜进去了。”年终,王老汉被评为厂里的先进,这是集体的荣誉,照了一张集体合影准备挂在大门口宣传栏里,照片洗印出来了,领导们正襟危坐,却不见王老汉。王老汉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我在后排凳子上站得好好地被谁挤了下来,是不是我在挪凳子的时候按响了快门?”“领导在表彰会上提到他,说王栓娃十几年来在厂里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茶水炉烧得好、就是食堂外面的下水道也清理得好……”“坐在会场角落的王栓娃脸上火辣辣地热,他使劲低下头来,生怕别人看见他涨红的脸。就是看见了,又有谁能从他那锅底一样黑的脸上看出羞红的颜色呢?”这篇文章反映了一个普通的临时工做了好事,反倒被领导误会,嘲讽了不切合实际的官僚作风。正像他在《百味人生》后记中所写得那样,把自己见到的想到的或想告诉别人的话写出来,写出来后感觉到解脱和释放,感到轻松和快乐。“用幽默的语言写身边小事,写自己熟悉的故事,反映社会底层民众的生活。”正学反复强调。金玉良言,大家记住了正学的话。
当大家握着正学的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刘宏基说了一句话:这次名义上来给正学“烘房”,实则吃了正学,喝了正学,临末了,还听了一堂生动的文学课。时隔几个月后,文友们聊天,又聊到这次烘房的事。一文友说,“选信发的文章多的人都看不过来咧,咋这么大的劲呢?”选信说,“正学能煽火么!咱给人家烘房,这家伙把咱给煽火起来了。”正学说,“选信的话要选着信,天部的《天龙八部》不是还没写呢么”天部说,“文友聚一搭,三谝两谝,一煽火,人写作的劲就又来咧。叫小英给咱写个文章,写个《烘房》,再烘一把火么。”正学一脸正经地说:咱以后谁搬家咧都要通知大家来烘房,把床由大房挪到小房叫搬家,把板凳从里间搬到外间叫搬家。不行我在阳台搭个鸽子棚,大家来烘房!不信把天部的《天龙八部》烘不出来······
(作者简介:苗晓瑛,陕西散文学会会员,长安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和电子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