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告诉你,啥叫二次伤害

我小时候,身上没有伤的时候几乎没有。

在外面疯跑,脚踝被邻居老牛家砌墙时扔在地上的二齿钩子刨出两个大洞,瘸了好久。
因为抢一支钢笔,被我哥从桌子和椅子间拉下来,摔得鼻青脸肿,右眼肿到睁不开。
最惨的一次,我还不到两岁,我哥生气我爸抱我不抱他,一把把我推进了滚开的水锅里。我能活到今天,纯属命大。
那次烫伤,在一个部队医院抢救,居然没留一点瘢痕,简直是奇迹。邻居们鱼贯前来观瞻一个大面积烫伤居然还能痊愈并无一点痕迹的小孩,那时连个电视也没有,大家实在太需要娱乐了。因为烫得太痛,彻夜不能睡和被围观,令我至今记忆犹新。
自伤,他伤之外,有时还要被家长打骂:“就知道穷疯,怎么不加小心?”所以常常是能把伤藏起来绝不露出来,不然再加一次,痛上加痛。那时还不懂这是二次伤害。
成年以后,缝缝补补,常常扎破了手指,剪刀剪掉手心一块肉。切菜会切到手。炸元宵嘣了眼睛。砂锅烫了手臂。拉抽屉时掩了手指甲。身上的伤每日新,又日新,层出不穷,周而复始。
最近,楼层开水间新换了高大上的纯净水热水器。我端着杯子去接开水泡茶,第一次没关上,再关,关闭开关有延迟,水从杯子里冒出来,左手四个手指直接被热水浇到。
开始只是有一点疼,根本没在意。我端着杯子回到办公室,疼有点加重。四根手指开始变红。有多红呢?相当于口红里最正最正的那款大红。
然后,每一根手指都被一万根针齐扎!我举起手指,告诉同事们:“关闭开关有延迟哎,大家加小心,我被烫到啦。”
疼到不能坐下,就去开水间用冷水冲。哎呀,冲起来可真舒服哦。
但是,回到办公室不冲了,反而疼得更厉害!
我只好再冲出去。再回来时,陈风云不见了。他们说她扔下繁重的连去卫生间都得小跑的工作,出去给我买烫伤药去了。
不一会,陈风云打电话回来,告诉大家照顾我,她去了一个药店没有烫伤药,正在赶往另一家药店。
我举着手在屋子里跳舞,因为疼得没法坐,没法站,只好手舞足蹈!
陈风云很快回来了,买回好大一袋子药。
我一看就笑了,说:“嚯嚯嚯,买这么多,下次烫伤都够了。”她听了,用大眼睛瞪我。
我打开一管药,一边胡乱涂上去,一边说:“”这应当是男人帮我涂呀!”她可能觉得两只眼睛瞪我已经不够了,都啥时候了还这么贫?
涂满了手指,嘿,居然没那么疼了。就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消息,告诉大家小心,我已经得到了烫熟的鸡爪子。再穷不能穷朋友圈嘛!
看到的朋友们都好心问候,出主意,令我倍觉温暖。艾玛,人缘这么好。因为药膏是红色的,还有个朋友开玩笑:鸡爪还是番茄味儿的!

中午,用一只手帮同事修改申报书。药力下去,疼痛卷土重来,也没耽误我干活。疼算个屁啊?姑姥姥不Care!
下午,去调研,马不停蹄,疼就减弱了。没想到,巫森忽然打来电话:“你怎么搞的?我听鑫仔说看到你朋友圈了,手烫了。烫啥样?用不用我接你去医院?”
我听了本来很感动,这么关心体贴人啊,看我嫁得多对!一生一世,得一良人足矣!
我都要流下幸福和感激的泪水向他撒娇了,就在这千泪竞发的关键时刻,没想到他又说:“你说你咋这么不加小心!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这一天天的,净让你给整得心惊肉跳的!不是打120就是烫伤,跟你心都要操碎了!你咋就那么毛楞?”
嘚不嘚斥哒个没完。瞬间,我的眼泪全部回流,幸福感不知去向,委屈代替了感激。不知他的埋怨还要进行到几时,我小心翼翼地说:“哥,我烫伤已经够疼了,你再骂我,这算是二次伤害不?”
他听了,咔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哈哈哈,我仿佛都能看到他羞愧得无地自容的样子!

绘画:陆昊(陈风云说,手烫了,可以写一篇公众号文了。哎,连她也帮我愁素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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