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璞原创】回忆母亲
2001年11月中下旬的一个早晨,我还迷迷糊糊的睡觉着,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在我接起电话的瞬间,头脑闪过一种不祥征兆。接通电话那边,是姐姐低沉压抑的哭泣声:“娘的高血压病,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发作了,估计很严重,早上我们起来发现,不能动了,也不会说话了,只要微弱的呼吸,已经在去县医院的路上,你赶紧往医院走”。
我听完发疯似地往车站跑,那时候工作的地方距老家的县医院还有90多公里。等我赶到县城,姐姐和姐夫把母亲拉到了县城,随之住院进行了紧急抢救。
医生惋惜地告诉我们,母亲是高血压的严重复发(脑溢血),脑颅骨出血,没有及时发现,已经过了最佳抢救期。要是抢救过来也是半身不遂或者植物人。我脑子更加嗡嗡作响,这是北方一年最冷的时候,冰天雪地,我浑身上下跟筛康一样发抖……
经过不到一周的抢救,病情越来越严重,饭无法进胃,无法说话,眼睛紧闭,呼吸困难,生命特征反映微弱。医生毫无信心,催促出院,前来看望的亲朋好友也希望尽快拉回家,怕最后去世医院不好。就这样母亲在苍促中离开了医院,在2001年12月27日(阴历)早晨9点16分,母亲永远离开我们而去了。那一刻,我崩溃了,放声嚎啕大哭,悲绝……
那年是我出来打工第一年,也是人生艰难困苦的时候。因为无法照顾,母亲就回老家独自居住,后来姐姐不放心,接到她家里待着,生活各方面不便,加上操心着家里大小事情,最后病倒了。那时候老家还没有电话,从母亲当年八月回去到后来病急抢救去世,我们娘俩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这样永远的走了,这是我一生最遗憾最痛心的……
母亲在外婆家是老大,从小就开始干活,东奔西走,帮家里干好多事情。有一年夏天河里下雨涨大水,年幼的她一个人过河,被水冲了几里路,最后冲到岸边,母亲连吓带呛水,晕了过去,半天后才缓醒过来。
母亲能吃苦耐劳,我们生活在大山里,母亲整天在山坡种地、挖药、采药。我们的地在七十度以上的坡上,她经常背着百十斤左右种子、肥料、包谷、豆子……有的坡太陡,她侧着身子或爬着、跪着往上移动。下坡时抓住路边的小草、树干等,一步一步往下捱,身子颤巍巍左右晃动,我跟在后面,心惊胆战。母子的影子一长一短,一大一小,在荒凉寂静的山坡上移动,透射出人生的艰难与温暖。
母亲性格耿直,没有认识几个字。她对儿女要求非常严格,从小爱批评我们家姐弟三个。有时一着急,就打人,小时候姐弟表面上怕母亲,但是暗中与母亲较劲、使坏……有一年,母亲与姐姐闹矛盾,姐姐离家出走,几乎反目为仇。把母亲气的睡了几天几夜,神志不清,差一点点气疯,现在想起来,心痛寒颤,我们愧对母亲,遗憾终生,跟身上长着伤疤一样,不时阵阵剧痛。
母亲又是一个很节俭的人,身上的衣服烂了又补,剩饭吃了又热。被子、单子、枕头都补着大大小小的补丁。多年以来,每次劳动都戴着那个破旧过时、褪色、洗的发黄、又薄又透、蹙折的小手帕。
母亲非常操心着我们姐弟。每当我从学校要回来的时候,她就站在家门口的场边等着,早上等到下午,下午等到晚上,一会儿从家里出来看一次,一会儿又回去忙家务,过一会儿又出来看看,直到见到我,笑呵呵地唠叨个不停。
母亲帮大女儿看孩子,从孩子出生四十天看到孩子上完小学,一边干着繁重的家务,一边拉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慢慢地孩子长大了,要上学了,她每天天蒙蒙亮,就起来送孩子去上学,两代人一起走过了家乡的小河、小桥、小山村……,留下了多少的欢歌笑语,迎来送走了一个个春夏秋冬,孩子一天一天长大,母亲一天一天老去。
母亲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去过大女儿家,大女儿远嫁他乡,作为母亲很想去看看自己女儿的生活场景,也没有到过省城,现在我有时候开车跑在母亲想去的地方,内心无比痛苦、噙满泪水,心想要是母亲活到现在,我一定载着她老人家好好走走看看。
十二年了,说长也长,说短很短。4380个日日夜夜,藏着痛苦,掖着伤疤,一步一步一天一天地挨过来……日子在不经意间过着,工作的坎坎坷坷,生活的琐碎事情,现实残酷无情,流着鲜红的血,阵阵剧痛让人欲罢不能。母亲生前的亲情和点滴片段,那如同昨天的梦魇,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一幕幕闪过。
作者简介:周璞,70后,陕西山阳人,现为会计事务所技术总监,西安交通大学在职工商管理硕士在读。本人长期从事文秘、财税、审计工作,在生活中热爱文学,曾试着写过长篇小说,多次在网络上发表过散文、诗歌。喜欢写作、长距离散步、唱歌,兴趣爱好广泛,善于思考,做事认真、细心、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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