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足道的快乐,因为无能为力

Apr.

24.2021

离开学校久了的人,会忘记自己出发的地方,以为自己生来就是浮萍一朵,不曾如南雁般展翅翱翔过。适而从风声里走过,假装着学生的样子闯过了门卫的视线,和许多真正洒脱的灵魂汇入一处,只见湖畔渐渐皱起了微波。

想起不久前读到的一种颜色,此刻正在眼前温柔地飘荡着,那是嫩柳初长繁荫的色彩,以湖面为界,融进了天空片刻的执着。

花红柳绿的季节里,非洲雁阔别故土至此,成群怀念遥远的日子。它们头顶的殷红让人想到一份炙热,像这里所有结局未定的人们一样,有着千姿百态的黎明。

沿着湖畔径直走向艺术学院,在各种雕像林立的建筑里,我突然这样想:如果自己也能如愿选择艺术类的专业,那么又会迎来怎样专注的四年与不一样的余生呢?

回顾大学生涯,印象里总是充满了敷衍,我最终还是未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心安理得的付出,所行之路,都像是被人潮拥挤着走过的,慌张又无措。

车上听广播的时候,一位清华毕业生说起这样一个故事:“在北京,几个清华大学生打出租车,在路上一直讨论着关于挣钱买房的事。而这时候司机师傅突然开口说:'我是北京的拆迁户,自己在北京有四五套房产,然而我只有初中学历,永远不及你们的才华和学识。然而如果你们的梦想只是想在北京买套房的话,那么请你们看看这座城里那些历史悠久的建筑,圆明园够奢华了吧?不也被八国联军一把火烧了吗?如果连你们这样的高材生,梦想也只不过是买套房子的话,那我们的国家还有未来吗?’”

这位清华毕业生说,自己现在正从事与物业管理相关的工作,和自己所学的专业并没有关系,于是她感到疑惑,觉得自己的人生其实只是在“清华”两个字的覆盖下而已,至于那四年里学过的东西,都很微不足道。

广播就听到这里,我们便下车了。随后走在山水如画的大学校园里,我见到了自己曾经热爱的艺术学院。很戏剧化,这里的景致总有船舶的身影。走过湖边停靠的木船,教学楼的窗外也搁置着一艘废旧的残船。走进教学楼后,在一处读书角坐下,书架上赫然写着两个字——渡口。

一间遥远的教室里传来学生们下课的声音,一群欢快的脚步由远及近,逐渐被几个模糊的背影代替。几个毕业生在穿衣镜前整理衣服,这才让我想起,四月末,正是毕业答辩结束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自己生命的“渡口”。曾经的忙碌与纠结、对人生热切的规划与伟大的目标,如今已然成为了对生活里诸多小事的盼望。那些被当作“出路”而常常被提起的事,如沉没的船、远去的雁,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眺望不及的时光里,无法轻易被抓住。

以至于深夜迟疑,难道这就是我曾期盼的未来吗?如此简单平凡,日子堆叠着日子,光阴重叠着光阴。

重拾起最近一直在思考的关于人生价值的命题,与时局的疫情、核污染联系在一起的种种琐事,都让人感知到自己的无力,因此妥协淡然,若无其事。这时的宿命有一种无形的被动,和眼下游走在校园里的学生一样,谨小慎微,晦涩留情。

相比于那些脚步轻盈的人,我突然觉得自己走在眼下的路上,既不是学生也不是老师,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名头可以将我于这里联系起来。因此,环境深深排斥着我,使我突然想到一个词——“过来人”。可是,我又无法将自己的经历叙述给这里的任何一个匆匆旅人,甚至找不到一个相似的灵魂,能用“过来人”的口吻告诉他们——光阴似箭。

就像无法南飞的雁,我甚至看不到任何一种可能,可以覆盖有我在内的环境。这时候,“渡口”就像我短暂躲避的港湾,我知道一旦走出了校门,自己便又是一个匆匆的赶路人了。

午休时间,我随着放学的人群走进了一家餐馆,据“同学们”说,这是一家很好吃的日料。可是目之所见,不过一家小小的咖啡店。许多大学生在这里点餐,而我却排斥着昏暗的灯光下,个个光影肤浅的人群,心想并未如愿。

或许,我们只能在特定的时间里做特别的那个人,走过了那一时间节点,所有的无能为力便会呼啸而来。我们,也会因为一己之力无法改变,而继续快乐着微不足道的快乐,坚持着一成不变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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