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电话那头
电话那头
山东德州 橘子
我这个人胆儿特小,用胆小如鼠来形容,有过之而无不足。当然,这话分怎么说了,如果让我去救野猫爪子底下命悬一线的小鸟,或者半夜送迷路的小姑娘回家,那么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但是一旦牵动亲情这根弦,整个人立马就缩了。
在外多年,虽时时刻刻挂念年岁渐长的爸妈。但时间由不得自己支配,每天都像陀螺一样滴溜溜地转,工作的,私人的,朋友的,乌七八糟一大堆事儿,自个儿都不知道到底瞎忙了些啥!于是乎回趟家探望探望爸妈,这一再寻常不过的事儿却被推了又推,挤了又挤。这世上最不怕得罪的就是自个儿的爹妈,得罪上司怕炒鱿鱼,得罪朋友怕穿小鞋,唯独爹妈无论怎么冷落,只要你站在家门口张嘴喊声爸妈,那张堆满慈祥微笑的面孔立马出现在你面前,系着围裙,手里要么拿着一个包子剂子,要么拎着刚刮完鱼鳞的大鲤鱼。
忙!我这些年一直都是用这个理由堂而皇之地安抚自己被忽略的亲情的。再忙也要打个电话吧!对,电话是必须要打的。我无意中发现一个事儿,每次我拨通家里的座机号码,滴滴的响铃不超过三声,准能接通。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爸恰巧坐在放电话的桌子旁喝茶,这一现象一再出现,我不得不怀疑我之前的判断了,我爸不可能每次在我给家里打个电话的都恰巧在电话机旁边喝茶呀!家里外头那么多活儿需要他干呢!我这人就是懒,遇事懒得深究,甭管恰巧不恰巧的,反正能打通电话,和爸妈聊聊天,絮叨絮叨家长里短的事儿,感觉挺好,至少可以暂时减缓我的思家之绪。
有一次都怪我这猪脑子,手机刷了一天屏,剩余电量仅是个位数了,可巧那晚有人请客吃饭。鸡鱼肉肘,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后,大脑迅速传递出了倒头大睡的信号。得嘞!一觉睡到次日上午八点来钟,要不是大太阳捣乱,我觉得我上班准得迟到。一路狼蹿,跑到单位,这才想起因为馈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赶紧充电,十分钟后才开的机,我刚一开机,电话铃就响了,那个速度啊,比火箭还快!是我爸打来的电话,我刚一喂,连‘爸’都还没喊出嗓子,就听到电话那头我爸焦急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闺女你没事儿吧!哎!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昨天晚上你没给家里打电话,往常你都是那个点儿打电话的,我和你妈等了半天,后来我就把电话打过去了,谁知你手机关机了。唉!我和你妈那个着急啊!寻思着你不会是出啥事了吧,你妈这张乌鸦嘴还说是不是路上让车碰了?”“还说我哩!你个老东西不是也害怕孩子是不是煤气中毒了?”,我在电话这头听着电话那头的老两口儿的小声争吵,听着听着我的眼窝热辣辣的,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汹涌而至了。
打那我开始上心了,每天的电话准时打给爸妈,省得他们久久在电话机旁边守着,每次响铃三次,我爸准接,“爸”“哎!”,随着我爸的这声“哎”,我的心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扑扑棱棱地飞到了他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坐在他的膝盖上,搂着他的脖子,我爸就用满嘴的胡子茬扎我痒痒,爷俩儿闹作一团。
今年年初的一场新冠病毒切断了那段不算太长的回家之路,路程拉远了,亲人之间心与心却贴得更近了。我的电话更是每天准时把一遍遍嘱咐送到爸妈耳朵里:别串门子,别走亲戚,没事儿就在家待着,想我了就打电话,咱为国家做不了啥贡献,最起码不能添乱。每次打电话都要嘱咐一遍,我突然觉得我和爸妈好像倒过来了,我变成了大人,他们成了孩子一样。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了我妈做的三和面的枣糕,那个香,那个甜啊!第二天一早就给家里打电话预定一下,下次回家就吃三和面枣糕,你猜我妈说啥?她在电话那头呵呵笑着说:“馋丫头,母女连心,妈做梦也梦到你了,拉着我的手,缠着让我给你做枣糕吃。这不,一大早我就把红枣一个一个挑好了,等你回来妈就做”。
电话那头是啥?是家,是爱,是一辈子牵挂。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作者鞠迎春,笔名橘子,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各大报刊,有作品获山东省职工原创文学大赛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