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兄弟:鲁迅新思想的启蒙之地
鲁迅新思想的启蒙之地
鲁人
如果不是“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想必,鲁迅不会“走异路,逃异地”,到南京的新式学堂求学。离开三味书屋后,鲁迅渴望着外出求学,但家道中落已无钱供他。正巧他的叔祖周椒生在南京水师学堂任管轮堂监督。于是,为了新式学堂的免费,并给生活费,鲁迅揣上母亲凑的八元钱,到南京投奔叔祖,考入南京水师学堂。踏上了当时被普遍认为是“将灵魂卖给鬼子”,自己又前途未卜的求学之路。保守的叔祖也觉得新式学堂名声不佳,不宜用家谱上的本名,便给他改名周树人。半年后,因水师学堂“乌烟瘴气”,鲁迅退学,重新考入陆师学堂附设的矿路学堂。
历史的偶然和必然时常是纠缠不清的。鲁迅看似偶然也是必然的南京求学,使他接触到了与在绍兴完全不同的新知识新思想。陆师学堂开设了数学、物理、化学、地质学、德语等课程,让鲁迅接触到与之前所学完全不同的自然科学知识。初出茅庐的鲁迅斗志昂扬,在南京学习期间他先后刻了“文章误我”、“戛剑生”、“戎马书生”三枚章,表达了过去读古书、作古文,耽误了青春,现在要“戛”地一声拔出剑来。他的同窗好友早逝,他写挽联道:“男儿死耳,恨壮志未酬,何日令威归华表。魂兮归去,知夜台难暝,深更幽魂绕萱帏。”字里行间也一腔沸腾的热血。
鲁迅很聪明,课后从不复习,成绩却非常好。当时学堂规定每次考试,第一名赏三等银牌,四个三等银牌换一个二等银牌,四个二等的换一块三等金牌。同学中只有年龄最小的鲁迅得过金牌。鲁迅的课余时间有两大爱好,一是读书,一是骑马。为骑马,有一次竟跌伤磕断了牙齿。他得的那块金牌,则被卖了,买了书,剩的钱买了食物请同学吃。
家的败落,让鲁迅一直很拮据。冬天只有夹裤,靠吃辣椒取暖,以至后来得了挺严重的胃病。据说,有一年春节回家,母亲见他的黑棉袄破了,破处糊了一张纸,又涂了墨。为了省钱,许多课本都是他自己抄录,但对买书却并不吝惜。当《天演论》单行本开始在南京出售时,鲁迅星期日便跑去城南买来,价为五百文。
后来,学堂换了新总办俞明震,那“坐在车上的时候大抵看着《时务报》”的新总办的到来,为学堂带来了新的思潮。从此,学堂里设立了阅报处,梁启超主编的《时务报》、留日学生编辑的《译学汇编》之类宣扬西方先进思想的刊物,让鲁迅大开眼界。他还读了苏格拉底、柏拉图、卢梭等一批西方思想家的著作。严复译的《天演论》,让他知道了“物竞天择”,更是形成他早期的进化论思想的基础。他还读了不少林琴南的译著,尤其喜欢《巴黎茶花女遗事》,这对他日后选择文学创作之路也许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鲁迅因为常常阅读传播新思想的书报,被叔祖周椒生发现。于是,被训斥一通,并扔给他一篇清廷大臣许应骙的奏折让他背,奏折的内容是攻击康有为、梁启超变法维新思想。这件事日后还成了鲁迅调侃许广平的一个话题,那许应骙下正是许广平的祖父。
鲁迅在南京读书近四年,这四年对他早期思想的形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毕业后,鲁迅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官派留学的机会,东渡日本,开启了他寻求新思想的新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