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满风花菜与无瓣蔊菜的长江边,春光悄然已至

风花菜 
Rorippa globosa
十字花科蔊菜属
一或二年生直立粗壮草本
都说小寒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但在冷过最初的一候之后,重庆忽然意外地迎来了五连阳。全城人倾巢出动,尽情地沐浴在阳光里。这是只有重庆人才懂的乐趣:只要冬天出太阳,万事皆可押后,抓紧享受这金子般珍贵的一分一秒才是正经事。
走出家门,几百米就到了长江边。我看到孩子们在风里跑动着,欢笑着,全然不惧江风的寒冷;钓鱼的人,把自己塑造成一尊不动的雕像,跟流逝的江水一样寂静无声。
我还遇到不少拎着个塑料袋子摘野菜的人,专心致志,收获获丰。他们摘的大都是石龙芮,一种毛茛科的野草,可我记得植物志上明明说,这草有毒啊。
随便问了一位老大爷:“您摘的这个野菜是什么啊?”
“野芹菜啊!”
“听说有毒啊?能吃?”
“芹菜怎么会有毒!我每年都吃!”
想想也是,很多书上都说有毒的折耳根,川渝人不是照吃不误?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纸上得来终觉浅。
石龙芮也很多
我来江边,除了晒太阳,主要是为了看一种野草。我一直对这种野草心怀莫名的好感,十一月初冬至那天,我已经发现它们零星开花了,自那以后就一直惦记着。
那一次,最吸引我的是它们初生的模样:在万物凋零的冬季,它们已经长出了碧绿的嫩叶,密密地贴地而生,就像贴在大地上的一朵朵绿色莲花。植物学上,专门给这种叶形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基生叶莲座状”。
开花前,像地面上开出的莲花
叶边缘有锯齿,两面叶脉上有毛,手感略粗糙
两月不见,它们已在江边开得如火如荼,漫山遍野。很多株已经长得有小半人高了,每株分出很多枝,小珠子般的圆果成串地挂在枝头,疏密有致,见之心喜。
小珠子般的圆果,成串地挂在枝头
蒴果成熟后从中间分裂成两瓣,释放出细小的浅褐色种子
果实中间的隔膜残留在果梗上,细看颇有美感
我一直以为它是蔊菜,然而正应了那句老话:再卑微的野草,都经得起最仔细的审视。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仔细地欣赏过它的花果枝叶,我才确定了它的真正身份是风花菜,学名 Rorippa globosa。它是十字花科蔊菜属的一种,球果蔊菜或圆果蔊菜这两个别名更直观地体现了它的特征。
它值得一个全身特写
寒风中盛开的野花。风花菜这个名字,取得多好啊,其出自明太祖朱元璋第五子朱橚编撰的《救荒本草》:“生田野中,苗高二尺余,叶似芥菜叶而瘦长,又多花叉,梢间开黄花,如芥菜花,味辛微苦。救饥采嫩苗叶煠熟,换水浸淘去苦味,油盐调食。”
朋友告诉我,“这菜在我们北方也是最早发芽的好吃的野菜,可以包饺子或者做煎饼馅”。
花瓣4枚,金黄色,十字排列
总状花序,顶生或生于上部叶腋
蹲在野草丛中拍照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有一张照片中乱入了一位不速之客——它有着跟风花菜极其神似的气质,但果实却是细长的线形,明显不同。
长角果线形
直觉告诉我,这一定是另一种蔊菜!那一瞬间,我整个神经都被刺激了兴奋起来。观察了片刻,我很快发现它与风花菜有好几个不同的特征:
第一,虽然基生叶都是莲座状,但它的叶子呈大头羽状分裂,明显与风花菜不同。
基生叶大头羽状分裂
注意比较,左上角那株是风花菜
第二,很难在枝头找到花瓣。不是还没开的花蕾,就是已经结果了。风花菜的花虽然很小,但存在感却是有的。
无花瓣
最后,它全株光滑无毛,而风花菜摸上去是毛茸茸的。另外,在江边这片荒地上,它的数量明显要少于风花菜。
答案很快揭晓,这是无瓣蔊菜(Rorippa dubia)。它很像是小型的油菜,因此在西南地区,人们也叫它干油菜或野菜子。
本想认识一种,没想到还是买一送一。这种感觉,相当愉快。
无瓣蔊菜,也叫野油菜
“春光永不消逝,徐风温馨吹拂,抚育那不须播种自然生长的花朵。”——梭罗在《瓦尔登湖》中写下的这句话,不正是这两种蔊菜的写照么?
在江边的这个下午,置身于开满风花菜的荒野,我第一次感觉到,寒冬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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