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年货:大铁锅加沙子炒的花生

马上过年了,往日的情景又在浮现。

小时候,年前这几天是大人们最忙碌的日子,置办各种年货,赶集买菜,例如:父亲做猪头肉冻母亲做豆腐蒸花馍馍,除此之外,母亲每年这时候都会雷打不动地炒上一锅花生。

花生分为春茬和麦茬,春播的花生,叫春茬花生,也就是春花生;麦子熟了再播的,叫麦茬花生,也就是夏花生。

在我们村,花生是家家户户必种的一项经济作物。

村里的沙土地和岭地最适宜种花生,尤其是沙土地,绝大多数都是春茬花生,春播秋收。

成熟的春花生饱满实成,从地里拔出来,随意抖搂一下,“簌啦簌啦”地沙土掉落,不沾一丝泥土。

收获之后,晒得嘎嘣响,储藏进洋灰大缸里,挑出最饱满的留作来年开春播种的种子,剩下的冬天扒了花生米子卖了换钱,自然也会留小一部分打打牙祭。

过年的时候,母亲就地取材,从大缸里挖出几簸箕带皮花生,颠簸掉小秕子待用。

把厨房里的大铁锅刷好,倒入早已备好的村北河沙滩的干净洁白的沙子,锅底点火加柴,烧热大锅里的沙子,并拿一把小铁锹搅动着沙子。

待沙子烧热搅拌均匀之后,倒入花生,这时候要不停地翻炒沙子和花生。

母亲两只手一上一下地握住铁锹,站在锅台一侧,提起胳膊,身子一弓一直地用力翻动着这一锅沙子和花生。铲子朝左翻一下,伴随着拉着长音的“哧——”一声,那是铁锹摩擦锅底和沙子的声音,又朝右翻一下,又一声长音“哧——”。

慢慢地,随着锅里沙子温度越来越高,只听见花生壳“劈里啪啦”一阵炸响,有些花生还调皮地从沙子里蹦起来,热闹极了。

这时随着铲子翻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铲子摩擦铁锅和沙子发出的长音“哧——”也慢慢变成短音“哧”。

锅底的大火也慢慢变成文火,细火,只靠沙子的温度慢慢传导给花生即可,火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花生很快就会糊掉。

一股花生壳被烤过的香味伴着沙子的热气,慢慢弥漫开来。

花生从半熟开始,母亲就会几次三番地从锅里抓几个花生,拿到天井外面,看看花生熟到了几分,以便随时调整火候。

扒开花生外壳,待花生稍稍凉一下之后,用手搓一下红红的花生皮,如果很好搓,并且搓掉皮的花生颜色已经变得微黄,那么花生就已经熟了。

如果花生皮搓不掉,花生颜色也仍是白色,那么就是还欠点火候,锅底还得再续些细火,直到花生炒熟。

一个小时左右,花生就炒得差不多了,熄灭锅底的火。

母亲把花生从半锅沙子的大铁锅里用铁锹呼啦出来,因为沙子和花生是搅拌在一起的,铲的时候不免会把沙子也一起铲出来,把混着沙子的花生一股脑倒进捞麦子用的大铁筛子里,沙子就“簌簌簌”地漏在地上了。

过滤掉沙子的熟花生,外壳和刚进锅前的花生颜色相差并不大,经沙子打磨之后,花生更显白净了。

再把筛子里的花生放到簸箕里,颠簸一下,倒进一个带有塑料薄膜的蛇皮袋里,扎上口,以免受潮。

随吃随用瓢子挖了出来,可以一直吃到正月底,接上二月二的糖豆。

过年串门的时候,家家户户桌上或者茶几上都会摆着花花绿绿的糖果和瓜子,当然还有那一模一样的白净的铁锅沙子炒的香花生。

吃多了糖果瓜子,还是感觉花生最耐吃,香且压饿,一会就能吃饱。

现在过年,村里人已经很少再自己用沙子炒花生了,有些人家连大锅灶也没了。

每年一交腊月,就有代炒花生的人带了炒花生的机器,到各村去炒花生。大多数村民为了省事,都会携了花生交给代炒花生的人,炒完付点加工费即可。

现代化机器确实解放了人的双手,也给人节约了很多时间,但同时也少了一些慢吞吞的可以温暖人心的烟火味。

昨天晚上给父母打电话,问他们有没有去找人给加工花生,母亲说:“没找人加工,你爸准备自己炒一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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