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理其实是诡辩

歪理其实是诡辩

王兆贵

微信上有些帖子,以“我们被骗了N年”为幌子,一本正经说歪理。例如,某某老先生从不锻炼身体,活了九十多岁。再如,那个劝我戒烟戒酒的人先我而去了。又如,千万别去体检,体检是没病找病……类似的歪理还有很多,从日常生活领域到思想文化领域,小到为人处世,大到治国理政,都不乏剑走偏锋、混淆视听的“高论”。有些人专一在通识和定论问题上唱反调、念歪经,以颠覆传统的小聪明,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并美其名曰“戳痛无知和愚昧”,博取眼球和流量。

这些言之凿凿的说法,显然是用特例推定惯例,借个案演绎通识。仅就“长寿者不锻炼身体”这一结论来说,个案可能为真,概率就不靠谱了。好动与好静,也许各有利弊,过犹不及,但从总体上说,动静结合比单一倾向更有益于生理平衡和身心健康。即便你举的例子再多,也不代表普遍性。那些年过九十的人所以长寿,除去免遭突发变故外,至少要具备良好的遗传基因、健全的脏器机能、平和的心理状态、合理的生活规律以及均衡地摄取和补充营养。

认真阅读一些自古而今的科普经典,就会明白,良好的饮食起居习惯以及养生经验,不是一代人形成的,也不是一天养成的,对任何人都是必要的,有效的,骗你的不是正理,而是歪理。

讲歪理的人,大多是诡辩论者。他们不是以有力的逻辑力量如实地揭示事物的内在联系,而是从主观出发,以片面的表面的甚至不相干的一些现象,制造虚假的因果关系和主从关系,为其谬论制造一种骗人的推理形式,来迷惑一部分人。

古希腊有位哲学家叫欧布利德斯,比起同辈亚里士多德来,知名度低了点,但他提出的两个哲学命题却很有名。一个命题是“说谎者”悖论,即“自称正在撒谎者是否能讲真话”;另一命题叫作“你是有角的”。欧布利德斯曾对人说,“你没有失去的东西还在你那里”,对方说,“那当然”。欧布利德斯接着说,“你没有失去头上的角,那你就是有角的”。对方明知这个推理荒谬,却又不知怎样反驳。欧布利德的这个诡辩论命题,其实就是讲歪理。诡辩术如同戏法,感觉上匪夷所思,戳穿了一钱不值。欧布利德的上述命题,借用的也是忽悠人的障眼法,在推导的小前提之上省略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大前提:你所失去的东西,必须首先拥有;你原本没有的东西,又何来失去?

据《旧唐书·李德昭传》记载,有人在洛水捞到一块有些许红点的白石头,就拿到宫廷进献,以邀恩宠。大臣们问这石头有何祥瑞,那人回答,这块石头有赤诚之心。李昭德叱责说,此石赤诚,洛水中其余的石头难道都能谋反吗?左右的人都笑了。

类似片面推理,其实不值一驳。针对有人说“好的作品永远是少数人的专利品,大多数人永远是蠢的,永远与文学无缘”的论调,鲁迅先生反驳说:“倘若说,作品愈高,知音愈少,那么,推论起来,谁也不懂的东西,就是世界上的绝作。”

那些牵强附会的帖子也是这样:看似冷知识,实属伪科普;看似聪明经,实属诡辩术;看似传道者,实属“带路党”;看似国际通,实属“慕洋犬”。他们举着“新启蒙主义”的横竿,在所谓的学术争鸣舞台上走钢丝,在匿名的公号平台上说怪话。更有甚者,食国之禄,蚀国之础,贬低崇高,抹黑英雄,为法律所不容,为众人所唾弃。

有鉴于此,我们一定要坚定科学信仰,秉持正确的价值理念,切不可被那些歪理邪说带到沟里去。

附注:本文发表在《上海法治报》2021年8月17日法治随笔,责任编辑沈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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