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花开‖文/苏门答腊岛
守望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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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门答腊岛
表妹订婚了。
表妹和我一样大，我读高二，她订婚。我们俩如同亲姐妹，吃饭时两只碗总要靠在一起，走路时把手揣进一个裤兜。我性子直，不容易妥协，犟得像只驴，而她却柔美得像朵花，只是好久都没有笑开颜了。
她成绩不好，初中辍学，在家呆了两年。表妹不喜农村里十七八岁就找婆家的习俗，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提出去外地打工的请求，可舅妈不同意，说女孩子家家的，一人在外地不安全，再等几年回来也找不到好婆家了。于是，村里不少人去她家提亲。
一
两个月前我放假回家，表妹给我打电话：
“姐，你还记得张建吗？咱们小学同学。”
“张建······张小黑吗？”
“他到我家来提亲了，可······我不喜欢他。”
“那拒绝啊，很为难吗？”
“但我妈答应了，我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反抗啊，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她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悠长的叹息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她的酸泪在流淌，像连绵的阴雨打湿了花瓣。我安慰她：
“你先别哭，和我说说你咋想的。”
“姐，我真羡慕你可以念书，我笨，辍学就只能找婆家。爸爸走的早，妈妈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她的话，我不能不听，他给了我这条命，这条软命······可是姐，我也是人啊，我难道连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都没有吗？我不敢想，把自己下半生交给一个讨厌的人，我该怎么活，若是我去找爸爸······”
“停！软命也是命，还没结婚呢，你不是已经嫁人了的，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惨行吗？寿命的长短是安拉早就赐予了的，你没有资格提前结束它，你现在去找舅舅，天堂的门也不会为你开的，知道吗？现在赶紧去洗洗脸，好好睡一觉，我会帮你的。”
挂掉电话，我没有在想“张小黑”给我的印象，毕竟她讨厌他，别人又能怎么样？而我们俩只差五天出生，现在的生活却是如此迥异，本该感到幸运的我，心里正万箭齐发。我得帮她，我亲爱的妹妹不能就此枯萎，不能落泪。
二
本已立春，又下起了二月的雪，好一个倒春寒，激得我更加勇敢。
我先找到了我妈，门把手轻轻地扭动，我端了杯热水走进了妈妈的卧室。
“妈，还没睡啊，喝点水。”
“嗯，好闺女，来妈妈这儿坐。”妈妈把我叫到床边。
“妈妈，表妹订婚你们咋不告诉我呢？”
妈妈嘴角一弯，像是被我问住了。
“你不是在学校里吗，和你说这些事有啥用呢，还得让你分心。”
正是我预想的理由。
“妈，咱就不绕了，表妹不喜欢他你们知道吗？两个人没有感情要怎么生活？”
妈妈眉头一紧，想了片刻。
“宝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妈妈也和你聊聊吧。你表妹性格啥样你不是不知道，那个张建虽然长得不出众，但他对你表妹好啊。追了她一年半，下雨送伞，生病买药，你妹烦他他也不走，骂他就冲着傻乐。还有啊，小建的爸妈年轻时多能干啊，在咱村里数一数二的，老两口都通情达理，条件也不差，吃饱穿暖没有婆媳矛盾。”
“可是她讨厌张建啊，这才是最重要的！”
“宝贝，你说什么叫重要呢？你妹妹在家从没受过气，虽然生活不富裕也是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到今天。之前还有一个提亲的，长得不错，和你妹妹也有点聊得来，可是啥事都听他妈的，他妈可是出了名的厉害，你说你妹妹有啥心眼，要是嫁到那家，冰雪如花的美人也得给欺负成黄脸婆不成？没有个真心疼她的，我们怎么放心？”
“那就都拒绝啊，她才十七，未成年啊！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只想让我妹妹快快乐乐的。”
最后，表妹拒绝了“张小黑”。看来是舅妈想通了？
三
又过了两个月，我们放了暑假。
繁重的课业和各方的压力催逼着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决定带上表妹同行。
于是，我们来到了秦皇岛，有花有海有佳人的美丽地方。
还记得那日天很蓝，海风很暖，我们一人穿一个沙滩裙走在海边，表妹把脚伸在海水里，故意踩出水花，更加欢快，跑着跳着向海的那边呼喊：
“大海，我想一辈子不嫁人了，让我变成一只自由的鸟吧，我想飞离现在的世界！”
我也跑起来，跟着喊：
“大海，我知道你一定把妹妹的真命天子安排地很晚才出现，她是洁白的雪莲啊，一定要给她幸福的归宿！”
表妹突然哭了，笑着哭了，她紧紧地抱住我：
“姐，有你真好，等你毕了业，还带我出来流浪吧！”
我擦擦眼角的泪，“没问题，管它嫁不嫁人，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有姐在，陪你一辈子都行！”
她尽情地去玩耍了，我慢慢地跟着，拿出手机，拍下她每一次捡贝壳的喜悦，每一次拥抱海浪的自由，每一次亲吻沙滩的满足，每一次张开手臂，每一次舞起裙裾······
我把那些照片发给舅妈，附文道:多想时光就此停留。
四
旅行结束，我回学校，舅妈竟然同意表妹去打工了。
她说，女儿是朵花，在自己手心里被呵护着长大，从没经过风吹雨打。慢慢地，她长大了，一心想把女儿留在身边，却也限制了她的自由。现在她选择放手，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苦也好，笑也罢，自己体验，自己铭记。
我问妈妈，舅妈怎么这么开明了，她笑笑，没有答话。谁知道这些天，大人们又经历了什么？
终于啊，没文凭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一颗向往爱情与自由的心，是金子总要发光，是花朵也终会开放，只是，切莫在她还未成熟时将她惊扰，爱这个世界，安拉不会辜负每一个纯真的人。真爱总会到来，唯需守望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