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作者：李静芳[小说]梦回故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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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故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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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静芳

奶奶心疼地拽着孙女小林的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爱意。奶奶问她:“饿了没?”

“嗯。”

小林径直来到厨房。小婶正往灶膛里添加柴禾，跳动的火苗映红了她整个面庞。看见小林进屋，她便热情地招呼着，并说:“马上就将开饭了。”随即起身，揭开锅盖。那种久违的香甜香甜的味儿扑鼻而来。这是当地农家几乎每顿都会烧制的洋芋(土豆)锅巴饭。

把洋芋切成较大的块，倒入放了猪油的大铁锅里略炸几下，放入少许盐巴炒上几铲;再将煮得半熟并沥干的米饭覆盖其上。把握火候，是成功的关键。控制柴火慢慢烧煮。锅里的米饭有些许炸裂之声响起，便是大功告成之时。

小林喜欢铲下贴着锅底的那一层油油的、黄灿灿的洋芋锅巴。锅巴在嘴里脆嘣嘣地响，时不时灶膛添柴禾般地塞进一口白里泛黄的米饭，就一块烟熏老腊肉，那种感觉简直就是“死鱼的尾巴------不摆了。”

奶奶七十几岁啦，却依旧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田间地里，房前屋后，到处都能看见她活跃的身影。劳作过程中，她十分仔细，而且动作麻利。小林帮她系围裙之时，才惊讶地发现奶奶比他想象中更加瘦小，使得粗布衣服有些过分的宽松。

房前是一个没经硬化的土坝院落。站在院前高高的土坎之上，层层梯田尽收眼底。稻田里，绿油油的水稻正在扬花孕穗。夏日里，清风拂面，绿浪起伏。小林明显地感觉到，此情此景不正是 “稻花香里说丰年”吗?

离稻田不远处是小林非常熟悉的竹林。竹林边上的地里种植了成片的玉米。再远一些，群山重峦叠嶂，逐渐在视线里变得模糊。视线尽头显现的一坨白点，正是离老屋最近的一个镇。爷爷奶奶家需要买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就不得不辛苦一趟，跑到这个镇上去。

大婶在木房楼上悉悉索索地翻找着什么东西。“两个背时挨刀死的，一天都在扯皮撩筋的，还不赶快去干自己的活，小心我一锄头挖过来！”乡村女汉子的骂声把她的两个女儿吓得迅速跑出闺房。对于小林的到来，大婶还是很客气和热情的，还特别地邀请小林:明天上午来家里吃饭。

这里的木屋经历了多年的日晒雨淋。外面屋壁上的红色标语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无法辨认具体内容;由于天气太热，纸糊的木格子窗户，被人用一根小竹棍支起来。竹棍让人联想到潘金莲手中掉落的支窗棍砸到西门庆的头上的情形。

大伯家的三姐拍了一下小林的后背：“走，到我屋子里去摆哈龙门阵撒。”

三姐比小林大四岁，在市里一所中专医药学校上学。她与读大学的大姐性格不合，经常拌嘴，各怀心事。那些多如牛毛的“鸡把秤砣踩死了”的鸡毛蒜皮的事或令人捧腹大笑或令人垂头感伤。尽管一年中待在一起的时光不多，但丝毫不影响她俩互相猜疑。世间的女子，都有别人猜不透问不明的心思。小林一直把三姐当作知己。眼前的知心姐姐刚刚从一场恶战中撤离，战事的凶猛程度从她的形象上就能窥见一斑，脸上脖子上有几道指甲抓痕，娇嫩的皮肤有些地方已经冒出了鲜红的血珠;头发乱成鸡窝似的;眼泡哭得有些红肿;衣服有几处被撕成了条缕状。小林见状忍不住问：“你们为啥事打得楞个凶哦？”三姐听了小林的问话，眼泪又开始泛滥：“她嘛，每次都要我听她的安排，我这次偏不得干！”小林不知怎么去安慰她，也就没有再说话。她对两个姐姐的相处情况不甚了解，因为她对大姐的印象比较模糊，大概是年龄相差较大的缘故吧。

大姐从门坎跨出来，看见小林就招呼了一声。看也不看三姐，她就走到粪坑前舀粪，舀满两桶后挑着粪桶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向地头。小林看着那压在大姐肩上两头下弯的扁担，随着她的步伐，两桶粪一上一下的轻摆着。她双手一前一后抓着桶绳，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脚步平稳。小林听见扁担被压得吱呀呀的响，她在心里感受着“沉甸甸”这个词语的具体含义。同时，她也惊叹大姐身体里哪来的强大的劳动力。大姐在省城一所大学念中文系，接受着浓厚的文学氛围的熏陶。她今年21岁，比小林大8岁。小林总觉得大姐体内总蕴藏着超过她年龄的力量，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出的光芒，让小林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笃信不疑。

奶奶走到院子里，收取已经晾干的衣服。她瞥一眼三姐，笑了：“三娃子，你去把头发梳了，换件衣服再和妹妹耍嘛。”三姐“噢”了一声转身回屋。

一天中的暑热逐渐褪去，夕阳渐渐沉落在青色山峦中。残阳如血，给老屋笼罩起一层柔和而明媚的气氛。透过斜阳的光芒，小林竟感受到了来自破旧老屋深藏着的旺盛生命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圣力量 。

屋后山林中成群的知了无休无止的鸣叫声，大有这树唱来那树高的架势。

圈养的肥猪满足地哼哼着，享受着槽中的食物，时不时因争抢食物而发出尖声吼叫。

老黄牛很悠闲。它吃着草，用尾巴驱赶着蚊蝇，长长睫毛下的大眼晴仿佛要告知小林关于这片黄土、这座大山、这排老屋子的无数泛黄的故事。

几只飞来飞去的红色蜻蜓，让小林想起了小虎队的那首歌-----《红蜻蜓》。

小林在心底里告诉自己：乡村的一切，真的很美很好！

编审：李龙刚

作

者

简

介

作者：李静芳，女，土家族，湖北利川人，医务工作者，现居四川成都，自媒体《土家娃娃》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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