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 金阿云：吕才先生
吕才先生
金阿云
那是个初秋的下午，天阴沉沉的，闷热。濛濛的细雨浇得地面湿漉漉的，很滑。我垂头丧气地坐上回梅丽镇的大巴上，忽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转头一瞅，不由地叫了一声：“啊，吕老师，你也坐在车上啊？”
吕老师正坐在第三排的座位上，我走了过去靠近他。他转过头亲切地问：“成云，你到南州干什么呢，现在你干什么呢？”
我愁眉苦脸地说：“我的稿子被《芽发》编辑老爷枪毙了。至今，我没啥业，在家写写东西。”吕老师便叫我拿稿子给他看。他翻了一下说：“写东西难啊，我想帮你寻点活儿如何？”
“那太谢谢了，”我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只要有活干，我都愿意。”
吕老师说：“将要开学了。听说岙垟岙小学缺泛语文老师，我认识该校王涛秋校长。”
我俩穿过幸福西路，穿过西街口头，直往新市街方向走，又转了几个弯口，才到了一家平房的院子里。吕老师使劲地敲着木门喊：“王老师，王老师。”
须叟，门便开了。走出一位穿中山装矮个子浓眉毛的中年人。他盯着吕老师说：“有什么事呀，吕老师，里面坐吧。”
吕老师开门见山地说：“现在学校将要开学了，你校还缺老师嘛？”
“是要开学了，还缺三年级的语文老师，以及五年级的老师呢。”王老师不由地瞟了我一眼说。
“哦，这是我的学生名叫成云。他的文章写得还可以，教语文一定会胜任的。这事就拜托你了。”吕老师便向我丢了眼神。我就掏出一叠稿子，拍着胸膛说：“王老师，你放心。我会尽心地教学生的。”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我正在破楼上浮躁地爬格子。母亲则生气地去门头散衣服。她骂我天天躲在家里象个什么样子啊？房子里很脏乱。过了一会儿，母亲忽变了顺和的调子叫：“成云，快过来，你老师来了。”
我就急匆匆地下楼，一眼看到吕老师在门头呢。吕老师眯着眼说：“王老师已聘请你到岙垟小学教书，你要做好准备吧。”我心呼呼地直跳，不知说什么感谢的话。母亲一脸喜色地放下衣服，叫我陪吕老师。母亲忙着扫地。然后，他到厨房里洗锅煮面条。放油，放盐，打鸡蛋，烧火，一时竞忙得乱了阵脚呢。我去端茶陪吕老师闲聊。过了一会儿，母亲终于端上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来说：“吕老师，阿云有书教，不知怎能谢谢你呢。“吕老师便说：“只要把孩子教好，就好啰！”吕老师端坐在木椅上，跷着两郎腿，吹着气，大口大口的吃，一碗面条，三下五除二的就搬得精光，还㖭了碗里的油呢。他抹了抹嘴巴说：“成云，要把心放在教学上，多读些教课书，有空才写点东西吧！”
"是，是，我。”我恭恭敬敬地说。
吕老师离开后，母亲丢了一句：“吕老师饭量那么大啊！”
吕老师能给我寻到教书的活儿。我深感意外。那在淡岙中学，他并不是我的班主任，只教过我半个学期的历史课。当时，吕老师没有老婆，喜欢写写诗歌，还乐于帮他人办事。那个叫王宁的同学，比我低一届，但是与我同居寝室。王宁母亲早亡，家庭困难。吕老师就要求学校给他免了学费的。王宁对吕老师很有感情，是吕老师得力的助手。王宁知道吕老师的家境。王宁说，吕老师是芙泽镇西口人，出身小地主，刚读上大学，家就被佃农分了。文革中，吕老师还受了批斗，落得脚受了伤，走路有点拐。开放后，吕老师才到淡岙中学教书。
到了周未，我经常带着稿子去淡岙中学拜访吕才老师要他帮我改稿子。吕老师不很认真地看我的稿孑，倒问起我在小学里书教书怎么样，孩子听话吗？我红着脖子说，还好。就是现在的孩子太调皮很不好教呢。吕老师一本正经地说，好好的教书，别误人子弟啊。对于文学写作，可偶为之。小说诗歌不能当饭吃啊！我低着头说，对，对。可我心里很不服气呢。
吕才老师也不知从那儿搞来一大堆宣纸。他要把这些宣纸转销出去。吕老师便叫我与他一起拎着一大捆宣纸到县城各个文具店推销。宣纸推销完，吕老师再带我到各个教育宣传单位走走，说让我长长见识呢。一些单位的头面人物对吕老师也不尊敬。有的还嘻嘻哈哈说吕老师甘讨老婆了。吕老师就说，有房孑才好讨老婆的。到了中午，吕老师就带我进一家很简朴的饭馆受餐。一盘大白萝卜，一盘咸莱，还有一点儿咸虾干。吕老师就点这几个菜。他能吃二碗半饭，不够，还垫两个馍馍才算呢。当然，每次到县城，大部份还是我买单的，真有点受不了。后来，吕老师看我脸色不好，也我很小叫我去县城了。
有一次，吕老师对我说，他有点余钱想借出去，问我有没有人要。我就说，帮他看看吧。他说，借钱的人要硬啊。这时，我的姐夫家要买台车床加工产品，正缺钱哩。我就趁机对姐夫说，我的老师有点钱想借出去。姐夫闻知很高兴，叫我马上陪他到吕老师家借钱。
我就伴姐夫到淡岙学校吕才老师宿舍。低矮的宿舍里，吕老师热忱地接待了我姐夫。姐夫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吕老师一本严肃地说：“亲兄弟也要明账目吧。我手头有五千元钱，借的利息是二分吧。三个月是要还一次本息如何？”姐夫愣了一下说：“好，好。挣来的钱就会马上还的啊。”姐夫就马上给吕才老师写下了借款字据。
三个月刚过，吕才老师就如约地来到姐夫家讨利息。姐夫红着脸一时拿不出三个日的利息。他的产品还没有卖出一分钱呢。产品还只能给客户当使用期的。我只得把所代教的一点工资给吕老师当三个月的利息。吕老师走后，姐夫脸色很难看的说，这是你的老师啊，对钱这么苛刻的。我低着头不好说什儿。何况，这利息也是你姐夫同意借的啊！
到了年底，姐夫的产品终于卖出去，收回了成本呢。姐夫就争着叫我与他一起去吕老师学校宿舍去还钱。吕才老师就一五一十地算了起来，共有81天，共要273.6元利息哩。姐夫掏出共5275元钱。姐夫脸色很僵硬地连1.4元钱都不要，站起来气呼呼地离去。我便打圆场说，吕老师还没房子。他要攒钱买房子，终不能白借我们利息吧。吕老师倒很自然地说，你们喝完茶再走吧。我不能永远呆在学校里吧。
姐夫头也不回地离去。我也只能跟着他的后面走去。
我就把吕老师的素材写成《寿才先生》的短篇小说，投给了县刊《芽发》杂志，竞没有想到刊发了。主编许老师还叫我多多写乡村的小说呢。我也不做多想，就把当一本巜芽发》杂志拎给吕才老师看了。吕才老师看了之后，脸色就有红变青紫，勃然大怒地骂我是个白眼狼，不是个好东西。我喏喏地说，这是小说，又不是纪实文学。我还说，其实小说中的寿长先生只是对钱看重些，但很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世无完人嘛！
吕才余怒未了地说，他不再认我这个学生了。他没有给我好脸色。我只得悻悻地旁开了他的宿舍。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到吕才先生的宿舍。我在岙样小学代教得也不很好，就被辞退了。我不得已到一家叫荣兴的电子厂打工，很少写东西了。文学梦离我渐渐远去。有时侯，我骑自行车到梅丽镇大街上还能碰到吕才老师。我向他打声招呼，他也向我点了点头，好像不在乎我写他的小说。但我俩也没有以前那么亲切了。
转眼，过了好几年，我己娶妻生女儿，还在厂里干些粗重的活儿，忙着为生存操身。听说吕才老师还孤身一人，还居住在谈岙中学，但早已离休了，头发全白了。他走路一拐一瘸的呢。我向他打招呼。他竞然不知道我是谁了。至于文学，我早已没有了兴趣。现在，我再也没有看到吕才先生，更不知他的情况。我曾想到淡岙中学去看他。可是，我的家人都反对说，吕老师太那个了，有什么值得去看望啊。我就没去看望他。
八月初五的早上，下着濛濛细雨。我开着电瓶货车帮厂里拉电子产品。路过梅丽镇西街口，巧碰到了我中学的室友王宁。王宁望着我就叫：“成云。”
我连忙把电瓶车停靠在街旁迎了上去。王宁就急急地说：“前天，吕老师的葬礼上，怎么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了呢？”
“吕老师去逝了，几时哪？”我吃了一惊，心往下沉地说：“你不知道吧，那位常为我刊发小说的主编也在头前天去逝了。我也从晚报上才知的。他是个很会关心文学青年的老师啊！ “你真不知道？吕老师是八月初一去逝的。许多同学都去送别了。”王宁动容的说：“有个同学甚至从新疆坐飞机赶来为他送别的。吕老师只帮他一次小忙呢。听说你与吕老师关糸很不错，怎不去参加他的葬礼啊？”
“我真的不知道。”我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而好。
“吕老师也真是一生俭朴，留那么多钱干什么？”王宁叹了气说：“吕老师病逝前，还舍不得吃好一点的补品。同学买给他的好补品却要同学拿去换些便宜东西给他。他存在银行里的钱竞有一百多万，还有人家欠他的纸条也有一寸多厚呢。”
“吕老师人好，就是太那个了。”我连忙接口说：“他早就想买套房子，可还没有买来。”
“人啊人！”王宁说：“你呢，为了谋生，连师生情都不顾了。”王宁很生气地说：“以总，许多同学认为你是最有理想的人！明年清明，我们同学一块去给吕老师踏青扫墓吧。吕老师可没有后辈直亲呢。”
“好，好。”雨打在我身上浑然不觉。我隐隐作痛，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由得感到自已一半生过得太失败了。我对不起吕老师。，没去看望过他，更没有为他送别，羞于见人啊！
作者简介
金阿云，男，出身山村，书读不多，爱好写作，已刊发四十篇习作，都不叫响，已乐清市作协会员。
参赛或杂志征文必加微信：shuai_pengju
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为发现文学新人，扶持文坛新秀，《文学百花苑》杂志社、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华夏文学网联合河南科技报、焦作市作家协会、修武县委宣传部共同举行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即日起正式启动。
主办：《文学百花苑》杂志社
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
华夏文学网
协办：河南科技报·科教周刊
焦作市作家协会
修武县委宣传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本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二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三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二十名，奖金50元。
6.收稿时间：即日起到2019年3月10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7.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8.2019年4月上旬在河南焦作云台山风景名胜区举行颁奖典礼，届时将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
2018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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