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朝花碎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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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典礼结束后，又分班发了毕业文凭和纪念册。我在学校里吃了最后的一次中餐，就准备回家了。我的行李早已经打包好了，东西也不多，有些东西我先前在几次回家中已带回家了，这次行李只有一只箱子，被子及少量的书。

我正在寝室里忙这忙那的时候，骆维高走过来，他说：“我送你到东阳好了。”那时候，他有一辆自行车。

我说：“很好啊。”

他就用自行车分两次，把我的行李运到了东阳汽车站。

我紧紧地握住骆维高的手说：“多多保重，后会有期。”然后他就骑着自行车走了，我目送他渐渐地远去，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为止。

恰巧兰溪教学点的学生也是今天到达东阳汽车站的，车站内装行李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头上满是汗水。在众多人群中，我发现了王会贤和蒋国平，还有冯龙星和蒋著海。我们互相打着招呼，但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这时，一大群学生拥挤地围在装行李的窗口，口里嚷着，脸上的汗不住地往下流。我用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揩揩脸。在过镑的时候，工作人员认为我的行李装得太重（其实只有50市斤），应该拆出来分装，我想讲讲好话，将就一下，可是工作人员死活不肯。我只得重新把行李拆出来分成两件。这样才过了关。我真不太明白，同是一个行李，一定要拆成几件才让过，真是形式主义！

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很着急，巴不得马上回到家里去。但是，车站装行李的人非常傲慢，我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也只能在肚子里生气罢了，书生嘛，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到王坎头下车，王会贤邀我到他家里玩一下，王会贤的母亲非常好客，见我们来了，马上烧点心，不多久，一碗加了鸡蛋的索粉就放在我和王会贤的面前了。王会贤家我已经来过多次，他的母亲我已很熟识了，我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吃。尔后，又到王坎头市基商店里逛了一阵子，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我才悠悠地踏上回家的路。

大学读结束，接下来就是等待分配了。在分配工作之前这一段时间里，是比较空闲的。为了不荒废自己的学业，我拟定了暑假学习计划：

一是主攻英语，一定要把这门课拿下来，为将来的宏伟事业铺平道路。二是再系统地看一遍小说《红楼梦》、《三国演义》、《儒林外史》。三是要继续抓住《古代汉语》这门课。古汉语这门课，虽然在大学这段时间里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毕竟在高中里读得太少，基础不够扎实的。

7月3日上午，我到黄田畈买菜油，又在黄田畈供销社里为自己买了一只手表。然后去陆宅吴有龙家。我本想把菜油放在吴有龙家里，到画水中学去的。吴有龙见我来了，非常客气，一定要留我吃中饭。他说，徐老师那里下午去好了。他既然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拒绝。我又跟他到田畈里拿了一些菜回来，我帮助他拣菜。

在吴有龙的家里，我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没有什么拘束。他的父亲和母亲对我都非常好，好像对待他自己的儿女一样。我也像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对待他们。至于吃饭，更是随便了，他们家吃什么，我也就吃什么，我要求他们不要为了我而多烧菜，只要能吃饱肚子就可以了。时间久了，他们也真是这样做了，我感觉这才像一家人的样子，不见外。

吃过中饭之后，我借吴有龙的自行车，到画水中学去。那时候，高中还没有放假，徐老师还在学校中。徐老师见我来了，非常热情，让座倒茶来不及。我本是徐老师的学生，无论什么时候，我总是对老师保持着一种谦恭的态度。

当时徐老师的房间里还有黄仙凤老师。我对黄老师向来是很敬重的，她虽然没有教到过我，但她跟徐老师是好朋友，我是徐老师比较得意的学生，而且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年，我在暑假里护校，她回老家黄岩后，我就住在她的房间里，既为她看家，我又有了可住的地方。我们护校学生还烧了她的煤油，吃了她的油盐等东西，她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起过。

“大学毕业了，分配的情况有消息了吗？”黄仙凤老师问我。

“我说还没有呢！大概要到八月下旬才能有消息。”我说。

徐老师说：“他想分配到我们学校来，前些日子我已在胡校长前面讲过了。但他说他没有这方面的权力，他会向文教局建议的。”

黄老师说：“如果能分到画水中学来，那就更好了。”她推了推深度的近视眼镜，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短袖衣，下身是米黄色的裙子。她脸上皮肤皙白，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要轻很多。她继续说：“你来了，我们就更有伴了，又是徐老师的得意门生。”

我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是很向往的，但不一定有这个福气。”

徐老师也说：“这事是要托托关系，走走门路，否则真的有些问题。除了你们，还有一些本科生也是今年毕业分配的。他们比你们的条件好。”

我说：“徐老师，这件事，你总得到胡校长面前再给我说一说，我是去说过几次了。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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