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水月庵里写春秋(10)
10
进入九月底以来,天气阴雨绵绵,太阳好像累着了一般,从不露头,使人感到抑郁和沉闷。连续几天早晨醒来,外面总是阴阴的,毛毛雨在天上飘忽。
我分配到洪塘中学之后,还没有到徐世光老师那儿去过,在一个周日,我就去拜访她。
徐老师是画水中学的数学老师,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她对我很关心,我从内心里崇敬她的。我走路到黄田畈,从梅岘进入会源街,在建胜村基督教堂的东面就是她的家。她家是三间红砖房,在当时是上等住宅了。
我敲门进去,来开门的是他的老公卢有贵,他在浦江县农业局工作,大约三十五岁,长个子,长方脸,理着一头西发,白净的脸,身材修长匀称,毫无臃肿的感觉,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中年人。他毕业于杭州的一所农业大学,讲一口普通话。当时他们已经有一个女儿芳芳和一个儿子亮亮了。
他一见是我,忙把我迎了进去,口里喊着:“世光,学生看你来了。”他对徐老师总爱称名字。
徐老师在一间房里,满面笑容地忙出来迎接我。徐老师的个头比起他老公来要矮得多,她脸色微胖,有些蜡黄,但精神还好,可能是带小孩子累的或者是教学繁重累的。
徐老师让我坐在一张八仙桌子旁,给我倒开水,笑容满面地对我说:“教学上还适应吗?”
我说:“还好的。只是忙了一些,要不然,我早来看你了。”
她说:“刚刚进入教师队伍的时候,会吃力一些,但慢慢就会熟悉起来,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太累了。”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
她问我学校里的一些情况,我都作了回答。最后,徐老师很关切对我说:“年轻人在用钱问题一定要有所节余,不要月月用光。花钱要有节制,不能乱花,要为今后打算。”
她接着说:“你家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以后肯定要靠你自己的,你每月一定要有些积蓄。”
我对徐老师的教诲十分感激。我心里想,只有父母亲,才会关心这些事。徐老师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关心着我工作和生活。
10月17日,天下起大雨来,而且越下越大,可以用大雨倾盆来形容。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导致山洪爆发,洪水泛滥,溪水满过溪坎,四处横溢,堤岸倒塌,把庄稼冲走了,低洼处一片汪洋,水稻被淹在大水中不见其头。远处山恋,雨雾蒙蒙。高处被洪水冲洗过的庄稼东倒西歪,一片狼藉。第二天,洪水退去之后,泛黄的谷子像被梳子理过一样,留下一道道水流的痕迹。
老农民说,今年是“水年”,也真是这样,发大水的地方特多。黑龙江、三江平原洪水爆发,四川长江缺口,福建遭受特大洪水,还有黄河、上海的水位都超过历史记录。
星期日上午,我和冯龙星出去散步,我们从陶器厂这边走,从田间小路走到旧厅副业队。那里有几间旧泥房,周围是一些桑叶地,在春天的时候,这里以养蚕为主。现在这里空闲着,没有人管理。房子周围是高大的树木,旁边有一条小溪,部分溪岸由破陶器垒成,陶器缝里长出一些灌木来,有的还开着花,风吹花摇,一片安祥静谧。
这时太阳从云缝罅隙里透出来,乌云像被阳光烫红了似的,露出深黄色。一道道阳光像一把把利剑,从天上直指地面。泥房前面有一棵高大的苦楝树,面前横放着一块条石板。我俩就在条石板上坐了下来,交流着自己的思想。我们说的话题是怎样教好学生。那时候,我们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努力,把学生教好。
但我深感无奈,一些家长对孩子在学校的表现是一无所知的,他们认为孩子在学校里是努力认真读书的,只叫我们老师用劲教,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教学并不是老师认真教了,学生就能学好的。学习成绩是智力、兴趣、思想、努力等多方面因素综合的结果,如果学生自己不想学习,外部因素再强,还是等于零。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我高中同学许基平的哥哥许基云来了,他是副业队队员。他见我们坐在这里,非常意外,说:“你俩怎么在这里?”
我说:“星期天到外面来透透空气,这里的空气好。”
他打开房门,搬出了凳子让我们坐,我们又开始聊起天来。他跟我说起了许基平的情况。他说,他想进水电局,到现在也没有音信,他这个人有些高傲,不肯服输。父亲叫他去复习,他不肯去。他说他是班长,去复习感到有些倒霉。其实他不肯去复习,更重要的原因是高中将毕业的时候,与校团委书记张荣合为了两个女生入团的事,进行过一些争执。这个事件我也是局中人,我是一清二楚的。我说:“基平的交际能力很强的,讲话有水平,在社会上混也一定吃得开,未必不是好事。”他哥哥说:“年轻人总该争取前途,舒服安逸是不应该的,他这几年在纸箱厂跑供销,人是舒服的,收入也可观。但队办企业,总不是长远之计,有出息的人,干这种行业总不好。人总该有一个固定的职业,像你们这样就好了。”
我跟他说:“每人都有一爿天,你不要为他担心事的。”
我们就这样天南海北地聊着。看看几近中午,我们起身告辞。我们走的时候,他还送我们很远的路。在我们再三推辞下,他才回去。
欢迎关注“流水船歌”
欢迎点赞和留言,欢迎转发和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