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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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  殇

作者：周传福

题记：傲慢、妒忌和敌视是人性之恶，也是人类相处的大敌。有感于人与人相处之困境以及疫情下的国际关系，作此文。

刚买的三条花色好看的锦鲤，一条白底红花，一条红底黑花，一条全身金色的，昨天放进了办公室的鱼缸。今天，死了，全死了，死在了地板上，有照片为证。而原来一直养在缸里的两条体量较小的鱼却依然在缸里畅游。

我愕然，为什么呢?

故事有开端，有结果。但却不知道过程。我猜想，过程可能是这样的：

【情景一】

我兴冲冲地把从花鸟鱼市精心挑选的三条鱼放入鱼缸，打开了充氧机。但我并没有看鱼的眼睛和表情，想象着这三条鱼放在缸里再加上原来的两条，一定会优势互补，让鱼缸里的气氛充满活力，相信会引来众多人的观赏和艳羡的。

其实，在我将鱼放入鱼缸的同时，三条鱼却用非常仇恨的目光怒视着我，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它们本以为我会把它们养殖在一个高贵豪华的大型玻璃缸中，谁知道，竟然放在了一个土吧拉几的像和面盆一样的缸里，特别是，里面竟还有两条身材短小的土著。心中愤愤然，有凤凰落魄之感!

我不知道这些，我觉得已经给予了他们我所能提供的最好的待遇了。

我刚离开，红花对黑花和金色说：“我们都是大庄上来的，用的是最豪华的鱼缸，吃的是最有营养的鱼食，现在却把我们放在这样简陋的地方，给我们这样的待遇，太伤自尊了!”

黑花说：“我们都是受过高等训练的上品，让我们与这两个又小又丑的土著在一起，这不掉价吗?”

金色说：“是啊，那老头子也不看看我们的身份，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就把我们扔到这里了。他也不想想，你这小庙能装得了我们这样的大神吗?”

三条鱼越说越来气，越说心里越不平衡。

而那两条本来就生活在这里的土著，平静自在的生活因他们的到来而打乱了，可这是主人放进来的，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瑟缩着，用眼角瞅着在那里大发牢骚的那三条鱼，也不敢游来游去了。他们被这三条外表华美的大块头吓坏了。

三条鱼根本没把俩土著放在眼里，视若空气。横冲直撞地在缸里窜动，甚至想用头把鱼缸撞裂。他们把对我的怒气全都发泄在水里，发泄在猛烈的游动里。

眼看到了深夜里，他们也没有安静下来。特别是看着两条土著的样子，他们从心里就有厌恶感，努力想避开他们俩。

于是，他们一次次奋力地窜出水面，似乎是相互鼓励，一次比一次窜的猛，一次比一次窜的高，结果，三条鱼同时窜出了缸外，摔在地板上。这时，他们傻眼了，先前的恼怒、高傲、不平，全都没有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第二天，就成了我所看到的鱼干。

【情景二】

我刚进办公室，两条土著，欢呼雀跃，他们知道，我要给他们喂食了。可是，等我把刚买的三条鱼放进鱼缸的时候，他们立刻又有点凌乱了。

“我们正生活得好好的，干嘛弄进来这么三个大家伙。”他们在水里自言自语。

我安排停当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俩土著窃窃地商量开了：“你看这三个家伙，个头又大，花色又好，这不是来灭我们的吗?有他们在，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是啊，不知道主人怎么想的。尽管我们个头小，不也带给他很多的乐趣吗?那三个家伙能比我们强到那里?况且，他们个头大，胃口好，有点鱼食还不都被他们抢走?”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想办法。”

三条新客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二位在嘀咕什么。很谨慎地，慢悠悠地在水中晃悠着。生怕冲撞了土著的地盘。像《黔之驴》中的驴子，傻呆呆地看着尽管体量很小但却精神头十足、像老虎一样的土著。

两条土著晃动着身板，游出六亲不认的姿态。三条鱼尽力地躲避着他们，因为摸不清底细，免得招惹麻烦。

荀子认为，人性本恶，鱼恐怕也是性本恶的，尤其是当妒忌心理膨胀起来的时候，就会恶向胆边生。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鼓捣走他们。”

“他们块头大，不能力胜，只能智取。”

“我们就激怒他们，或者挑拨他们自相残杀。”

两条土著一唱一和，非常默契地在水里游来窜去，有意无意地不断冲撞着那三条鱼。那三条鱼懵了：这是要搞事?但由于还不熟悉这里的风水，只能忍气吞声，真的像“黔之驴”那样任其荡倚冲冒。

土著发现三条鱼怕生，胆子就大了起来。游得更肆意，撩拨、冲撞得更频繁。三条鱼同时发怒，愤然飞起，结果，一下子冲到了缸外，落在了地板上。

三条鱼后悔也来不及了，就此一命呜呼!

【情景三】

我把三条鱼放进浴缸中，但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游动，只是小心地看着两条土著。而两条土著却死死地盯着他们，眼里似乎迸射出仇恨的火星，但也包含着畏惧的成分。

我没看到这些，我离开了。

三条鱼很奇怪：这俩土著，别看个头小，气势很盛啊!怎么，不服?你们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来头，土鳖子一样的家伙们。当然，这想法都是从他们的眼光里读出来的。

三条鱼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就想自由地游几圈，也想给俩土著一个下马威。可又摸不透对方，只是觉得不太顺眼。他们三个之间互相暗暗地使眼色：要提防那俩小子，一看就不像良民。

俩土著琢磨，这三个家伙有点横，我们不能被他们欺住。

互相都看不顺眼，那鱼缸里的气氛就有点火药味上升。

他们你来我往地游着，互相试探着，又彼此不失时机地露两手来秀一秀肌肉。就这样，僵持着熬过了一夜，谁吃几碗干饭，也都摸个差不多了。天刚放亮，三条鱼首先发起攻击，凭着海龟般的优势大战两只土鳖。鱼头窜来撞去，鱼尾横扫乾坤。一阵厮杀，搅得鱼缸里好不热闹。

三条鱼体量大，有气力，但不熟悉环境，且空间有限，耍不开。俩土著熟门熟地，得心应手，且注意战法。不多久，三条鱼连遭败绩，吓得窜出水面，砰然绝命。

或许，还有更多可能的情景;或许，这三种状况搅混在一起。总之，鱼是死了。

且不管他们是怎么死的了，反正是死了。看看原本养着的那两条鱼怎么样吧。

我把头伸到鱼缸前，但不知道怎么，眼睛出了问题，没有看到鱼，只看见水底清清楚楚地映射出我自己的影子。

2020年4月24日星期五 0:05

作者简介：

周传福，男，高中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