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风景：算命先生

要说起算命先生，七十多年前在北京的街头巷尾都有他们的身影。走街串胡同算命的大部分都是盲人，他们身穿灰布长衫，手持长竹竿，轻轻敲击地面缓缓前行。有时也有一个小孩儿牵着他的手引路。算命盲人一般左手会拿着一根竹笛，边走边吹当时的流行歌曲，还不时加些小花点儿吸引人们的关注，这也是这行当的招揽手法吧。

盲人干这行有其优势：听觉异常灵敏，对声音的感知能力特强，听人说话就能判断其身份和心中的忧虑。另外记忆力也超好，什么阴阳五行、八卦之类的知识烂熟于心。而且口才也有过人之处，说起话来左右逢源。一个双眼看不见世界的人，仅凭和主顾闲聊几语，问问生日时辰等，就可以判断你的焦虑、心情、所求，也是一种特殊的本事，所以人们也容易相信盲人算命。我记得小时候奶奶请一个盲人到家里算命，轮到给我母亲算时，问完生辰问儿女，当听说有儿有女时，他立刻掐指一算，说我母亲将来必是儿孙满堂，大福大贵。他这一说，休管他日灵验否，只见眼前欢喜多，奶奶自然是多付酬金。

在老北京，每月定时都会有庙会，如白塔寺、护国寺、隆福寺等。每到庙会的日子，这些地方都是人潮涌动，各类商贩都在此摆摊售货，其中必有算卦的摊位。在这里算卦的可不是盲人了，他们大多是老者，留着胡子，戴着老花镜，手捧线装古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有的面前摆个桌子，两条板凳；也有的打地摊儿，铺一块布，上面放着太极八卦图，还有易经之类的卦书，前面放一个卦筒，里面有几十支竹签。身后挂着一块布帐，上面写着“铁嘴算命”、“麻衣神相”等标榜身份的称谓。这类算命先生都粗通文墨，能言善辩，坐在那里高谈阔论，评论历史上的典故，人物命运得失的缘由。他高谈阔论引人驻足围听，一旦发现有人听得入神，面有景仰之态，便转而为他看相算命，然后收取费用。当然这只是揽客的方式之一了，更多的是根据算卦人的名气，来找算命的。但凡来算命的都有所求，例如年轻人问前程、问婚姻，老年人问疾病，问儿女之事，都是人生中遇到问题，或想预测结果，或想判断未来。算命先生会根据他们的面貌五官，骨骼体态，气色手纹等看相，再根据察言观色的细节、卦书知识来判断命运。

算命这行历史悠久，相传战国时代的纵横家鬼谷子是其鼻祖。算命的理论核心是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及八卦易经，其理论十分复杂深奥。但一般的算命是对人生辰八字的预测，简而言之，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可以用天干地支的排列组合成八个字。例如1984年是甲子，1985年是乙丑，同样月、日、时也由两个字代替，这就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算命先生将顾客的上述信息综合起来，并与相书所说进行对照，预言出吉凶祸福。

新中国成立后，算命这行儿被看成封建迷信，所以其处境每况愈下，改革开放以后，算命先生又冒头儿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在庐山就遇到设摊算命的人，先夸你是福相，然后非拉你算一卦，有强买强卖的劲头儿——和老北京庙会上算命先生的作风可大不同了。（何大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