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十二年（十二）

17、被抽到"一打三反"工作组

 

一九七O年，原盐城县副县长陆荫吾同志被“解放"，担任南洋公社书记。陆书记蹲点在新乡大队。毕竟是老县长，很受爱戴和崇敬。这年春开展的"一打三反"运动和以后又开展的"一打三反"回头看运动，类似六五年，六六年在农村开展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但又有区别。首先从名称上看那次是“教育"这次是"打"“反"。这次"打反"一批人被免职，撤职，涉及经济问题的要全数退赔。还在文革期间为什么要搞这次运动和下次回头看，至今还没弄明白。被"反"被“打"的人范围很广，有大队，生产队干部，有诊所医生，甚至做做小买卖的，有点手艺的也在“打反"之列。经陆书记批准，我被抽调到公社"一打三反"工作队驻新乡工作组。先在陆书记身边做做材料誉写整理工作，后又到大队卫生室"调查"张姓医生的"经济问题"。

 

张医生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盐城卫校毕业，团洼人，在那时也算高学历了。主要是查他开的处方单上的药价是否与社员到手的药一致。如多出则存在贪汚问题。那时卫生室没有专职会计，医生既开药又收款，新乡卫生室一共有两人，另一人是赤脚医生李学桂，四十多岁，会针炙，曾任过大队干部，“四清"(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被免职，他在卫生室只有开处方权，没有收款权。因此李医生边看病开药边接受调查并配合我外调。张医生看上去胆小，在谈话的时候抖抖活活，语无伦次，不是记不清就是不记得，这在当时来讲就属于抵触不老实交代。处方单涉及到大队几百户人家，两千多人口，还有邻近大队一些社员，调查的量很大，每到一户都要详细问到该户取的药是否与处方单上一致。

李学桂和我每天上午外出调查，由他领着我(因他对大队每家都熟悉)釆取排除法，处方单与药一致的放一起，不一致的放一起。从处方单看，有几分钱的，也有几角钱块把钱的，很少有几块或十几块的(达到这个数属大病了，那时开个盲肠炎刀手术不过二、三十块)为了加快进度，我们釆取优选法，几分钱的干脆不去查了，重点放在一块钱左右的或一块钱以上的。下午专门汇总。外出调查取证用时两个月，每天都是这样，上午外出，下午汇总。终于有了一些发现。

 

第一:张医生不在小额几分钱，几角钱上做文章，主要集中在一块以上。第两:社员中他也分年老的年小的他做文章，年轻的或有点文化的他很少做文章，第三:对年轻的女的做"文章"。早有传闻该医生对年轻女的去看病既热情又有动手动脚嫌疑。我们的调查工作又增加了一项內容。

 

不久张医生以他承认的贪污药费数百元以及有调戏妇女思想意识不健康，药款全数退赔，离开了新乡卫生室，多年后仍在行医。有一次我遇见他，他说了这么一句话:"邱知青，旁人都打过我，你没打"。在调查卫生室期间还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趣事，一件是惠及终身事。

 

外调接近尾声，一天上午李学桂和我走在二队境內的公路上(当时卫生室，大队部都在二队境內)，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串笑声，回头一看是几个采桑叶的姑娘，李医生认得是二队的，而且还说出是哪家的，姓什么。个个腰里扎看腰篮，有的一边扎一个，篮里装满桑叶。(一种用芦材篾编的篮子，上口小些，底大)其中一位身穿紫红色上衣，老式塑料凉鞋，短发圆脸还带点稚气的姑娘问李医生:你们上哪去的？李医生回她们:去调查的。又问:那你旁边的是什么人?是你家儿子吗？小姑娘朝我打量着，李医生连忙解释:“瞎说！人家是三队知青，在工作队调查诊所问题"。小姑娘脸一红，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回到诊所李学桂说小姑娘是二队的叫吕美林，哥哥是队干部。

 

第二天上午工作组成员在诊所汇总调查情况，门外传来一阵笑声，人未进门，笑声入屋，一看还是咋天遇到的那位姑娘，朝李医生摘桑叶把手划破了，说着朝我们这边看了看，李医生给她手上涂了点红汞(其实也就是划了几道印)又朝我这边望一眼笑着走了。以后几天几乎天天不是来涂药就是从诊所门口走过，都是笑声先到。我有点注意她了，怎么天天老来？李学桂看在眼里开玩笑说美林姑娘看上小邱了，我未在意也无动。却没料李学桂背着我跟美林谈，有意撮合，又去她家，吃了个闭门羹！吕父说知青不谈！我们家美林有婆家了！直到我在卫生室调查结束，那姑娘只来过一次，不过不是人未到笑声到，而是面容恍惚，少言寡语，取点药走了，再也没来。我由于从小爱踢足球，(曾在校足球队，盐城地区青少年足球队)膝关节有伤，加之在水田里泡形成关节炎，特别是阴天非常难受，李学桂会针炙，两腿戳针，几个回合居然好了，真神奇，而且几十年没发过。真是感谢李学桂医生！

【作者简介】邱丕民，盐城人，盐城中学1966届初中毕业，1968年8月到原盐城县南洋公社新乡三队插队劳动，1979 年回城。1981年起任盐城中学司务长，招待所所长，宿舍管理员兼司务长。2003年任新校区司务长，直至2014年卸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