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日,赏花假

谷雨日,赏花假

在家,进入读书状态,预热时间比较长——

总是先要将桌面地面的灰尘都掸开抚净,床单被子枕头也要规规矩矩方方正正,厨房灶台的反射光恍惚能做镜子照人:最好也把午饭预备出大致的模样。

然后,点一枝好闻的线香,香炉摆在客厅几案上,人在楼上也闻得到。这便是好香了:会寻人的。

手头颠倒了半个多月的张爱玲只剩最后30页;宋词背了一个多星期,还是与柳永的长词缠绵。一本新《读者》,地铁两三个来回就差不多了。

天气暖了,书房便冷落下去;只有每晚饭后的淡茶,在书房茶桌上喝。周末的下午茶都搬上楼去,院子的露天地是坐不住了,躲进比屋檐更深的厅里。也时常坐在那闲翻书。

若要用心读书并且赶点进度,还是老老实实坐在楼下。

客厅长桌清理干净,泡一杯新鲜柠檬水,放两三粒黄冰糖,空间里香气缭绕,也可以听点音乐:最近的装修工程特别多,电钻电锯刺耳的噪音此起彼伏。

接下去,才开始有模有样一本正经地读书。还在楼上吃早饭的时候,某人像是有点抱歉地对我说,上午要做壶,意思是不能陪我。我立马回敬他:我也有事要忙,今日在家也不是陪你,是陪花——巧在今天正是谷雨节气,意味着春天就要结束了,慷慨地给自己放一天赏花假。

从三月三的上巳节起,就进入了芍药、牡丹季。眼睁睁看着人家手握芍药瓶插牡丹,还强词夺理:自家芍药尚未开,怎么天南地北都有芍药啦。分明是不懂花儿的脾性,小巧的花苞也已蒸发不见,徒有肥膘似的叶子,蓬蓬茁壮,如春潮。

对应着谷雨的花信,除了大名鼎鼎的牡丹,还有荼蘼和楝花。

先是在《红楼梦》中读到这句“开到荼蘼花事了”,荼蘼是麝月的花,她亦是群芳散后的见证人;后来诵读《千家诗》,这句诗出自宋代王淇《春暮游小园》。

从前读书于花草上没有用心,如今则恰好相反,专门在花草上留意。可是,至今还未见过荼蘼花的真身,楝花也是,连读音都弄不明白。

去年春天,在网上买回的芍药和牡丹,始终病恹恹的,长不好。接下去,或许是雨水太足的缘故,几株牡丹都没活。芍药算挺过来了,今春抽芽发叶,却咋咋呼呼,骗了我一个春天。春天快要结束了,我才明白过来。

去年谷雨,仍在封锁期。那时特别盼着开禁,首先是正常复课。

谷雨那天还落了一场雨,非常冷。我们不知怎的来了兴致,生了炉火,烧红几块炭,吃了一次比较成功的烧烤——我们仨,一起。

清早醒来,天色还有些忧郁。风渐渐大了起来,吹散了旧棉絮似的云层,太阳光照也跟着爽朗了。只是禁不住晒,浑身热烘烘的,像烤着火。可是,花草们喜欢,彩虹蔷薇开得充满朝气。蔷薇科的四月至此算是盛年盛景。

午饭出去吃,家门口的上海本帮菜。我们俩,一热荤、一素盘凉菜、一份汤,主食四样面食拼盘,当中有几块菱形的桂花糖糕。

走去走回的路上,满眼都是花。以蔷薇居多。开阔地的花,看起来更奔放;长在我家园子里,都成小家碧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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