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泉生║林泰钦轶事三则
一、掐莲花得葬生龙口
客家民间盛传,林泰钦本是贫穷人家出身,其父亲是替人放鸭子为生的,经常到一山坑里放鸭子。有一天,林泰钦的父亲听到一风水大师正与当地的一财主高谈阔论,指着坑里的一坵湖洋田,说此处就是“生龙口”,名曰九鳅落湖的风水宝地。何以为证呢?大师说,我今在田里插上七朵芒花,明天一早便能长出七朵莲花。林泰钦的父亲听到了半信半疑,却暗记在心。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赶着鸭子前去察看,果然开出了七朵莲花,鲜艳无比,便深信不疑。他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据为己有,死后葬于此地,必能教子孙兴旺富贵。于是便将莲花掐了换上七朵芒花,然后离开。大师和财主赶来查看时只见仍是七朵芒花。于是大师将那芒花拔了再插上七朵芒花。第二天一早,林泰钦的父亲又将莲花掐了再换上七朵芒花。如此这般到第七天,大师和财主还是不见莲花只见芒花。大师有点生气了,说道:“明明该是七朵莲花,怎么还是芒花呢?真是条死畜牲。”于是便放弃了。
林泰钦的父亲,待林大钦出生后,虽然年岁不高,但总想着如何能埋葬于此。便再三告诫他的妻子,他日他若死在那地方千万不要慌,莫去报官,也不要声张,任其埋身就好了。等到那田里的庄稼将熟之时,他故意赶鸭子去糟蹋,财主来时便蛮不讲理激烈争吵。那财主气不过,叫家丁将其打死踏落田里去了。
林泰钦的母亲赶来,原本就知其中缘由,故虽悲戚无限,嚎叫不止,但也不去跟财主理论。只是狐疑:这样埋首田里哪有什么“生龙口”呢?岂不枉死了?试着捞起来。但一个弱女子哪里捞得上?越捞越埋得深,也愈加痛哭。直到天黑,土地伯公显身前来,告诉她,林泰钦的父亲前世修行,合得此福报,七天后田里自会浮起一座坟来。
七天后,林泰钦的母亲再到田里,果见一座白坟显于田里,亮丽堂皇。再后来,果应了风水大师之言,地灵人杰,出了个林泰钦,相貌堂皇,俊秀颖慧,博闻强记,才学过人,少年时便高中状元,皇帝赐给御袍一件,游街三日,功成名就,光宗耀祖。
二、少轻狂得罪猫狸神
江西殊潭有座猫狸神庙,庙里的猫狸神很灵。庙前不远有一河滩,水深流急,叫作十八滩。过往旅客要过十八滩,都得三牲祭拜,祈求风平浪静。而进这庙则要登上一段不长的台阶,据说所有人都要脱了皮靴,才能走上这台阶。
一日,少年林泰钦上京赶考途经此地,闻说如此,却是不信。自恃才高,是状元坯子,故不愿脱靴。来到台阶前,却怎么也上不去,踏上去一步,又退下来一步。旁人告诉他须脱去皮靴,林泰钦无奈,脱靴提在手中,赤足走了上去。
到得庙门口,穿上靴子,抬头见一面大鼓。林泰钦心中恼怒,恃才生嗔,骂道:“殊潭猫狸神,大家都说你灵验,既然穿靴不能上,你这面鼓为何也蒙着皮呢?”言讫,鼓应声而裂。
因为,此时的林泰钦有风水庇护,运道正旺,是天上文曲星,一路上有值日功曹护送,注定要中状元的,讲话也是金口玉言,猫狸神怕他三分,须顺着他。
进得大殿,殊潭猫狸神法相庄严,殿宇中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不在话下。
林泰钦余恨未消,画了猪牛羊首祭拜猫狸神,也不上香,也不鞠躬,只是口中喋喋不休。后来到求签处讨得一支笔,傲慢地在殿柱子上题道:“一堂佛子眼晶晶,尽是黄泥包秆茎。十八滩头厓爱过,任是有灵也无灵。”题毕,满堂佛像哔卟有声,尽开裂,里面果然是黄泥包秆茎。林泰钦正欲撤笔时,但觉笔头似乎被什么钳住了,无法移动,沉吟许久道:“阴人来夺阳人笔,话是无灵又有灵。”这时,梁上掉下一个纸团,打在林泰钦的身上。林泰钦展开一看,上面有四句话:“你是广东林泰钦,我是江西猫狸神。十八滩头任你过,时衰运败我来寻。”
三、遭报应终失风水地
林泰钦在京城中了状元,皇帝赐给御袍一件,游街三日,回到家中,整天迎来送往,饮酒作乐,不再勤奋学习。而他的舅舅也中了武状元,却天天闻鸡起舞,学文习武。一日,其母对林泰钦说:“儿啊,你是状元,你舅舅也是状元。你回到家中只是天天迎来送往、饮酒睡觉,不思上进,就不怕有负皇恩,愧对乡亲?你看你舅舅,却是三更灯火五更鸡,习文练武,毫不懈怠。你当好生向他学习啊。”林泰钦听母亲唠叨极不耐烦,不觉说了句:“别看舅舅神气,他是武状元武将,我是文状元文官,我们的地位却有天壤之别,我的身份高贵多了。舅舅他见了我的袍服,就得下跪。”言语间甚是轻视。其母自然不信,也没太计较。
不料有一天清晨,林泰钦仍未起床,其母早早地将皇帝赐袍洗了凉在门前,串门去了。恰逢林泰钦舅舅一干人等来看望姐姐,来到门前,看见御袍,慌忙都跪在地上,等着状元公来赐平身,不敢起来。林泰钦家的下人传话进来,告诉他其舅在门前跪着。林泰钦有意刁难其舅,佯装未醒不起来。其舅跪了好些时间不见人来,知是外甥刁难,内心愤愤不平,跪着说道:“林泰钦你现在做了状元,却了忘了过去,忘恩负义,把事做绝,是会遭报应的。想当年你父亲也是放鸭嫲的,被人打死了用草席裹着踏入糊洋田里。后事还是我帮着料理呢。”林泰钦听了才懒洋洋的起来,叫人撤去御袍,让其舅人等起来,很不服气地说:“我父亲怎么会是草席裹着埋的?他是金打棺材银打盖葬的。”大家哗然,都道不相信。林泰钦就表示可以挖出来验证。
于是其舅带着大家前往糊洋田里去挖,从清早一直忙到日暮,还是一无所获。因为这是难得的风水宝地,是福德人家几世修来的福报,哪能轻易毁掉的?无奈林泰钦太过轻狂得罪了神灵、太过无礼忤逆了长辈,消耗了祖上的福德。
这时,走来一个老头,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满面风尘。他说:“你们点着火把在田里寻什么?”大家告诉他是新科状元林泰钦和舅舅争吵,其舅说林泰钦的父亲是草席裹着埋的,林泰钦说他的父亲是金打棺材银打盖葬的,现在要找出来验证一下。老头说:“我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一些事情。依我看,你们这样找是找不到的。”大家便向他请教,老头说:“我略懂一些风水,这块地叫'九蚯落湖’,是一方宝地。你们想见到棺材是吧?只要在这片田的周围挖九个深坑,每个坑落下一百斤石灰,三朝过后棺材自然会浮上来。”大家半信半疑,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就依这这老头的话,挖了九个坑,撒下九百斤石灰,不一会儿,一具金打棺材银打盖的棺材果然浮了上来。
大家惊讶不已,打开棺材,没有尸体,只见九条泥鳅,其中一条已睁开双目,得应林泰钦高中,其他八条尚未开眼就已夭折了。也就是说若不是林泰钦作孽过当,毁了这风水宝地,其家后代仍有八人能高中榜首做大官的。大家回头再找那个老头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林泰钦忽然记起当年猫狸神说的两句话:“十八滩头任你过,时衰运败我来寻”,长叹一声说:“少年轻狂,今日遭报应了。”大家不解,待众人知道那个老头竟是殊潭猫狸神时,惊骇不已。
这块风水宝地就这样被殊潭猫狸神的诱导下破坏了,林泰钦的家族也日渐式微。
据客家民间传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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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泉生,广东省梅州市人,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