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祖训、家训与家规

何氏祖训

治家早起,百务自然舒展,纵乐夜归,凡事恐有非虞。服饰切勿奢华、作践绫罗。饮食务从菲薄,免伤物命。一室同心,兴隆有望。满门和气,福祉必臻。皇粮及时完纳,省追呼之扰。产业勿图方园,息争兢之端。远僧尼六婆,可免败乱之风。近正人师友,自受楷模之益。置器勿求精巧,凡事俱由古朴,用好银,平计称,善报有日。做邪戏,听淫词惑乱心生。量宽足以容众,身先自能率人。势交者近,势败则忘。财交者密,财吝则疏。教子婴孩,质全而易化。训妇初来,忘一句而不约。先人遗业,当思创始之艰。身自操家,须念守成不易。应世要愚巧随时,居家须聋哑几分。积玉积金,何如积阴德以耀后。传子传孙,贵乎传清白。以苦为福,其福最大。为福作罪,其罪非轻。拒不搬唆,骨肉不致伤害。与人共商,任事必然周至。无蓄俊仆、艳婢。不办戏具行囊。妻应贤,贤妻才有夫荣子贵。仆虽能,不可使与内事。闭门行止,不可稍忘父母。妇幼举止,该悉心教晦。勤祭祀,尤宜真情。月半十三,为我家祭之期,忙碌、偷闲,居家、在外,慨不可忘。斋僧道,不如饭房待侍。攀附势利,休望扶持。济贫扶弱,自有厚报。寡守孤寒,终受荣华。物物有命,戒杀当坚。人人有气,宽厚自福。鄙薄之极,必生奢男,厚德之至,定有贵子。大婢早出,不得择配家人。豪奴急逐,毋留放纵坏事。亲人结仇为好恶,良心已丧。祖业众产岂能独享。过贪得,将作牛马,用意已迷,焉能自逸。每逢佳节倍思亲,登高茱英不缺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从幼勤学苦读,日后乃能大器耀祖。锲而不舍,矢志成仁。贫困不是过,安贫堕落乃有错。从小当立安邦志,睿智造福天下乐。何氏家族,人杰地灵。皇天厚爱,事业有成。

何氏家训

一、训孝

自古司徒掌教,首在明伦,而明伦之教,必以孝行为先。帝王统天下为一家,故以孝治天下。而其教为甚宏,庶民联一族为一家,故当孝训一族,而其教可遍及圣经,贤传言孝者,众人所熟听。考先代颖考公,秉性淳厚,以至孝闻,身为宰辅,尊养并至。南北朝,琦公事母棒檄逮存,终养后即隐居不仕,二公之孝思,可谓笃而且切矣!凡我同族讲孝者,当以是为标准。

二、训悌

五典之中立爱自亲始,而立敬必自长始,故友于之化,施-于有政知悌弟之道。而后长幼之伦,秩然有序,悖逆之气,焕然而消,所谓兄弟既翕,和乐且耽者也。稽考前代点公、胤公,情同手足,友爱性成。南北朝时,昆季同微,兄已托疾而不起,弟亦辞职而隐居,似此,兄难为兄,弟难为弟,故得有大山小山之美称焉。凡我同族言悌者,当以此为景行。

三、训忠

尽已为忠,中心为忠,忠之时,义大矣哉。故不忠为省身之首务,效忠乃匡国之要图。圣贤之明训,既详言于典籍矣。若晋之次道公,社稷为怀;明之相刘公城颓尽节。吾族之光,于史册者实不乏人。果知忠之为道,凡于应事物之际,尽其心而竭其力,质诸已而可对诸人,庶俯仰无惭,影衾不作矣。

四、训信

有诸己之谓信,神圣之始基也,昔孔子以轧轨,喻信之不可无,信可行之蛮貊,不信则难行于州里,圣贤问答,亦綦详矣,溯庐江子思公,西城栖风公、著书立说,无不以信为指归,即参西铬近思录,亦以信为根底,则信实为家传之宝,后人切勿放弃焉。

五、训礼

人禽之别,礼教攸关,凡在百行,安可无礼,大而见宾承察,小而辑让周旋,礼固不可不学也。人不知礼则上下无分,尊卑莫辩,相鼠之讥,何以能免,在昔,吾祖叔度公,职列大夫,清身洁己,礼法甚严吴都太守,深为赞赏:无忌公2临危不苟。握节以殉。二公动必以礼,常变不渝,故得名垂千古。凡兹后裔,其于持身接物,尤当循规蹈矩,无忝于先人之礼节焉。庶乎可矣。

六、训义

以义制事,动合时宜,见义不为,实曰无勇,圣贤立身行己,可舍生取义,断不至响利而背义。故不义之行,人所深恶,好义之士,众所咸钦。如《三国)时,有祖进公,仗义以诛阉宦,明时巨川公守义以辞请谒,惟其知义之为义,乃能勇赴义也。吾愿后之人,以贼义为戒,而以前人之重义者,为法也可。

七、训廉

语云”贪夫殉财,烈士殉名”。故为富不仁,贻讥阳虎,见得思义,特重子张,临时不苟谓之廉,廉者察也,察其所当取而取之,是谓义,然后无伤于廉也。若不辨礼义,利今智昏,虽千驷万钟,名节安在!吾祖敬容,敬叔,仕宦俱以廉称:并公、远公史册皆以廉纪,清白传家。贻厥后人,庶几绍厥苏徽,绳其祖武。

八、训耻

孟子云:人不可以无耻,人而无耻,则凡卑污,苟且,鲁莽灭裂之事,何所不为。

世间凡趋炎赴势,谄富欺贫,败名丧节,昧己满心,乃天下之最可耻者也!知其可耻而毅然除之,人格自高,人纲自正。考明时乔新公,以及厚公,俱耻附权贵,独立不群,故能清操拔俗,丕振家声。知耻近乎勇,维兹后进,尚其敬承先德,以迪前光。

九、训敬祖

夫人之有祖,犹水有源,木有本也。水之混混其源必深,木之欣欣其本必固,子孙之蕃衍,其祖德积之之厚也,水木物也无知也。科盈放海,萌落归根,似有反本之义,人於宗祖可忘报追之道乎?余家自宋开禧卜居兹土,己历四百余岁矣!金牛江口咸此分第,历年已久,列世坟莹榛坍塌渊,每诣奠扫靓之深用感怆,遂考询谱识,自始祖下凡十一所,乃于嘉靖乙酉岁(注公元年),捐资整修作台勒石,使子孙咸知其所。自又谋诸伯叔昆弟,置有杷田,俾祭扫各有所资,报追之道虽未殚夫万一,孝思之心庶几乎其少展耳,以后子孙当以敬祖为心,尊祖为念,每遇祭扫毋怠忽,使孝敬与我祖考精灵,保我后生,云仍翼翼,如水之混混,无穷木之欣欣向荣也,若夫立家庙以萃,精神明昭以致孝,享有志未逮,惟于嗣胤有望。

十、训敦族

有宋范文正曰:宗族之在吴者,于吾固有亲疏以吾祖观之,则均是子孙固无亲疏也。乃置以义壮均膳,设赈而族无隅瘠,诚百世仁族之模范也。每读其记未尝不三复叹,仰时异势殊心同力,歉弗克效之徒,自愧焉然渊。自幼至长,颇加修饰,不敢失礼於尊卑长幼族中有贫甚者,量力给财资,其生理不使为不义事,虽多寡无差,而不责其偿,礼师训子族弟侄有原学者,威听其从而复资以书籍,然此因无足齿,亦难尽已一点念亲之心耳,为我子孙务雍睦,富毋恃财而骄,贵毋挟爵而傲,勇毋恃力而侮,事尊长必以敬,御卑幼必以礼,弗以疏而忽贫,而慢年幼而褒狎以至,婚姻丧葬不能自举者,各出费以助之,则於敦族之义殆庶几矣。或有藉祖德而奋庸者,又当志范公之所志,行范公之所行。

十一、训为善

赏读伊训有曰:作善降之百样,作不善降之百殃,盖至善无恶者入之性也。福善祸淫者天之道也,为善则顺之,而获福为恶则逆之,而降殃理之所必然者也。人岂以不为善,今如为善,期如圣贤虽不万一蹴,而至苟能奋然做儆省惕,若戒励入能孝,出能悌,不昧心负人,不欺心骗人,不忍心害人,刻簿暴戾之行勿为,济人利物之事行之,日积月累安知善之不已乎!循是而进,圣贤地位亦可驯至,百祥之福有不降自天耶,福纵未降殃可免噫。人不可以不为善,余无片善可纪然存恒存戒俱不敢为逆,理事见人有争者息之,灾者救之,贫老无依者周之,道之艰步水之病涉者杜之平之,唯勉强学好而已。普昭烈戒子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汝父德薄不足效也,尔曹当三复斯戒而敬佩夫伊训之言。

十二、训守成

夫人知创业之难,而不知守成之不易也,盖创业者身历优心怀畏惧,鲜不得之于艰难人知其所为也,守成者处于安逸,志易骄纵,少不克念随失之矣,此则人每忽之,入能知其得之之艰,与夫失之之易,斯可世守而复失也渊,自蚤岁慈父见背,十七始得相理家务,仰承垂绪,克绍其裘,力本居积,未赏瑕逸,量费节用,罔敢纵侈,历今之六十余年,似拓祖父觉臻苟完创之之艰已往事也,子孙守之当思父功刻苦,祖德勤劳克勤克俭,毋怠惰,毋事纷华,毋好奢靡,毋尚气,毋争产,毋赌博,毋健讼,士必登名,农必积谷,工必作巧,商必盈资,常使衣食饶裕,其裘不失,吾身虽没且将含笑之于地下矣!传曰:晏安鸠毒,勤俭是良图。太公曰: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该守成之格言,尔曹其勖之。

何氏家范

一、孝父母

父母之恩,如天高地厚,最难图报。吾族为子者,只是尽其心,力所当为,如饮食、衣服之类,虽是孝之疏节,宜极力营办,以奉养父母。纵使家贫,当以色养,不可便生怨怼。冬温、夏清、昏定、晨省,礼不可缺。不幸父母有过,必下气怡色,柔声以谏,委曲婉转,以待其听。或遇疾病,必奉侍汤药,不离左右,然孝心易衰,于妻子又必须朝夕省谕,教以事舅姑之礼,方是一家孝顺。此为子者不可不知!

二、友兄弟

兄弟,乃父之所爱,最要相好,每因妇人言,致相离间。吾族为弟兄者,须同居共㸑,相爱相友。或不得已而至于析居,亦宜有无相济,疾病相扶,惠难相恤,方是能体父母之心。切不可轻听妇言,因丝毫小利、亩角田地,便生忿怒,甚至斗殴构讼,骨肉相残,大失同胞之义。

三、谨夫妇

夫义妇从,礼所定制。吾族为夫者,须正纲纪、慎威仪,为一家之。则令其妇主中馈,奉舅姑,勤纺织,不得假权于妇人、女子,不得放纵往来人家,游戏道路,致滋物议。至于娶妾,为无子,亦当正名分,以安其心,不得以色之盛哀为爱憎。

四、叙长幼

长、上,礼当尊敬,不可傲慢。吾族为子弟者,须尽尊卑长少之分。如侍长者之侧,命之坐方坐。有问,则起而对,侍食于长者,长者未举,少者不敢食。从长者于外,必须随行,不得并肩而走。即侄长叔幼,名分自在,不得并坐,并行。至如出恶言以相骂,逞血气以相殴,则为以少犯上,渐不可长,切不可为!

五、敦善行

人家世世积善,可保子孙蕃衍,福泽灵长。作善,降祥天道,然也。吾族人须体此意,毋以尊凌卑,毋以强凌弱,毋以群暴寡。无论宗党姻友,当以厚道自处。即乡里,必须和睦。若倚门户欺压贫寒,恃豪横凌轹柔懦,放六畜作践人田苗,拖钱粮负陷人赔纳并占人疆界,吞人产业,谋人子女,此皆心术不端最伤天理,贻害子孙,切不可为!

六、训读书

人家子弟以读书为先,而读书以勤苦为本。吾族为父兄者,须延师取友,教子弟以诗书,令其晓通文义,不令放纵偷安。上可以立身扬名:次可以登科入仕:下亦可以支持门户。若不教读书,惟营末利,甚至子弟目不知书,纵富,必为愚痴顽蠢之夫。贪,则甘为人下而不辞矣。戒之!戒之!

七、奖行谊

孝弟为百行之原。吾族为人子、为人弟者,家庭间若能尽事亲、事长之道,有善可称。春秋二祭,宜赐胙奖之,使人有所观,感而兴,起为善。若不孝不弟之人,当共黜之。至于妇人孀居,无惭德,男子终身舆秽行,或在兄弟中轻财让产,或在宗族间赈贫周乏,抚孤恤寡,或在乡里内,岁凶赈济,条贵减价。有此节气,当奖。异之,失节义者黜之。

八、崇节俭

人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能节俭,则必勤劳。劳则逸欲之心。不生,而可以保身持家。若不节俭,必至于侈衣食,崇宫室,好珍赏奇怪之物,习狎小人嫖饮赌博,鲜有不至于破家荡产者。凡我子孙务习勤劳服食,居处崇尚俭朴,一应奢侈嫖赌之事切不可为!

九、安生理

四民之中,惟士称首,次则务农。如不能力行,则宜以务农为本业。农者,必须勤苦力耕,勿失其时,庶衣食有资,而俯仰可无累。又次则为工、要精巧。又次为商,要公平。四民外,惟医卜近懦术,若俳优、僧道、兴贩、私宰之类,皆非正经生理,切勿为之。

十、重荣祭

祭田,所以供先人之祀事;树木,所以为先茔之荣术。关系最重。如卖祭田,则祭祀废,而相宗何所血食?砍树木,则护术失,而先灵何以能安?子孙有此,即为大不孝,切不可为。至于祭田租税,祭祀外有馀,则用以修理。修理外有馀,则用以助贫。管者须得其人,不可侵渔,致相争兢。

何氏家规

孝亲敬长之规:

今之人以能养为孝者何?盖缘不顾父母而私妻子,倒行详施者众,彼善于此,故与之耳。殊不知孝之道,岂养之一事所能尽哉?要有深爱婉容,而承颜顺志,尊敬谨畏,而惟命是从。稍有斯须欺慢违忤,或伤教败礼,取辱贻忧,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蓝田吕氏曰:“孝莫大乎顺亲?”司马温公曰:“吾事亲无以逾于人,能不欺而已矣。"其事君亦然。人家子弟,有父母兄长慈爱,又得教以诗书,授以生业,而能显亲扬名,以尽孝敬之道者,乃常分耳。乌足言要在困苦艰难,流离颠沛之际,竭力尽心,周全委曲,消患弥变,特力独行,而不失其度者,方为孝敬?

隆师亲友之规

凡家素清约,自奉宜薄,然待师友,则不当薄也。切不可因已无成而不教子,又不可以家事匿乏而不从师。务要益加勉励,则所闻者尧舜周孔之道,所见者忠信敬让之行,渐摩既久,身日进于仁义而不知也。若为利欲所蔽,违弃师友,则与不善人处,所闻所见,无非欺诬作伪,汗漫邪浮之事,身日陷于刑戮而亦不自知也。言之痛心,各宜自省。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必须趣向正当,切磋琢磨,有益于已者,始可日相亲与。若乃邪僻卑污,与夫柔佞不情,拍肩执袂,相诱为非者,慎勿与之交接。学问之功,与贤于已者处,常自以为不足,则日益:与不如已者处,常自以为有馀,则日损故取友不可以不谨也。惟谦虚者能得之。

待人接物之规

凡与宾客及尊卑长幼、君子小人相接,仪节固有不同,咸不外乎敬而已矣。若待尊长,必须言温而貌恭,情亲而意洽。尊长或不我爱,益加敬谨可也。待卑幼又在自敬。其身苟能尊严正大,肃矩整规,则为卑幼者修饰畏慎之不暇,就得而上犯之耶?一或琐碎裹狎,便无忌惮矣。待君子之敬根于心,自凡相见往来,交际之礼,俱宜从厚,其敬始伸,稍薄则为慢矣。待小人则不然。外若敬而内则疏,包容退让,宁受亏一分,使之自满自愧,于我亦无所损。若与之争竞较量,一旦弃绝,或发其阴私,斥其过恶,彼必终身怀忿,不至中伤而不止耳,此乃一生所验之良方以为后人应世之药石。 凡客至家,长或宗子出迎,久不相见者则拜。或留饭,家长宗子奉陪。如系子弟中之旧师友,新姻眷止是此子弟同陪,其馀不必见也。留饭之意,既得尽话,又得尽欢,且能尽敬,况路遥者,不使受馁而还。馔贵快便精洁,不贵多品庶。亲近教益,常可往来。若一丰厚,后来难继也。

鞠育教养之规

古有胎教凡妇人妊子,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跛不食邪味,领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日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此道也。今之妇人乌得而知之,夫当预与之言,凡产子,须是为母者自哺,不可委之乳母。吾尝见人家用乳母者,雇值服食,稍不如愿,反令其子寒暖失时,饥饱无节,或跌扑惊伤,隐蔽不言,致疾莫知所自。且乳母中,端洁者寡,常生意外之虞,不可不谨!子女初生,三朝满月,慎勿置酒张筵,多害生命。惟斋沐更衣,具酒果,抱子告祠堂。其世俗催生送羹之礼,糜费无益,概宜谢绝。古礼,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国,不以隐疾,不以山川,亦不可与古先圣同名。但只名以理学之字,使之顾名思义可也。

读书写字之规

欲知子弟读书之成否,不必观其气质,亦不必观其才华,先要观其敬与不敬,则一生之事业,概可见矣。凡开蒙之后,能渐渐收敛,一惟师教之是从,亲言之是听;敬重经书,爱惜纸笔,洁净几案,整肃身心;开卷如亲对圣贤,熟读精思,沉潜玩索,反来就自己身上体认,眠存梦绎,念念不忘,如婴儿之恋慈母,饥渴之慕饮食,无一刻之敢离,无一时之敢怠;但遇紧要辞语,留意佩服,即思此一句,可以用在某处,我当谨守此行,此一句正中我之病根,我当即为拔去,不使蔓延滋长。如此为学,虽愚必明。纵不能尽忠于朝廷,亦可以尽孝于父母;纵不能建功业于天下,亦可以自善乎一身。若乃不庄不敬,鲁莽忽略,未学先能,未讲先厌;或讲读之际,目视他所,手弄他物,心想他事:于书读其前则污其后,读其后则毁其前或自恃聪明,不肯用力;或专务外驰,不肯内究。如此为学,白首无成,虽成必败。居官则坏国家之事,处己则无保身之谋。所以古之圣贤。教人先在洒扫应对时着力,引诱提撕,倦倦以持敬为本。读书以百遍为度,务要反复熟嚼,方始味出。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融会贯通,然后为得。如未精熟,再加百遍可也。仍要时时温习,若功夫未到,先自背诵,含糊强记,终是认字不真,见理不通,徒蔽精神,无益学问。学问之功,全在讲贯。而讲书之要,必须讲后自己细看,着意研究,潜思默究,逐句绎、逐章理会,方才得其旨趣。略有疑感,即为质问,不可草草揭过。俟一本通贯后,仍听先生摘其难者而挑问之,或不能答,即又思之,思之不通,然后复讲。真境一开,如得时雨无化,后来作文,随意运用信手发挥,自然成章,无再窒碍。若泛泛而讲,泛泛而听,原不留心佩记,徒费唇舌,不入肺腑,今日讲过,明日忘之,此章未达,又讲别章,今年未明,复待来岁,虽讲至百年,诚何益也?凡写字务要庄重,端楷有骨格,有锋芒,有棱角,不得潦草歪邪,微眇软弱。古人云: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矣。吾以为用笔固在心正,又在于活。手活则笔势奇妙,如走龙蛇,否则若胶柱鼓瑟,而剔画不开也。是以小儿初学字时先要教其执笔圆活,如写小字,止令手提运笔,而手腕不动也则无鲁鱼亥豕之弊,既要快捷,又要不差。此乃日用常行,第一急切之务。况考试之日,苟或字之不佳,涂注粗拙,纵是锦绣文章,亦不动观览矣。岂可谓字不要紧而不习也?

出处进退之规

人生天地间,智愚贤不肖,固有不齐,或出或处,或进或退,要当皆以古人为鉴,斯无昝矣。昔伊尹、傅说、吕望、孔明之处也,一耕于有莘之野,一佣于版筑之间,一垂钓渭滨,一高卧南阳。此四公者,不出则寥寥无闻,一出则立业建功。以安天下。向非天子梦卜求而用之,终于农工渔隐之流而已,何尝急急自出,抑何尝以农工渔隐之事为卑鄙而不为也?今人知出而不知处,知进而不知退。凡读书不遂,即鄙农工商贾之事,而不屑为,所以有济世之才,而无资生之策者多矣。如张齐贤以布衣而条当世之务,艺祖留之以相太宗;范仲淹以秀才而怀天下之忧,君子称之为分内事。今初学之士,就欲妄事,希觊于求,岂二公之俦耶?又留侯、疏广,功成身退,知止知足,成万世之美名。今之既明且皙,以保其身者几人?吾人能知此四事,于所行所止之间,审己量时,见机而作,则庶几免夫失身之患。

节义勤俭之规

一、节义之人,乃天地正气所钟,光祖宗,荣亲族,莫大乎是。后世但有男子仗义而穷,妇人守节而苦,不能自存者,岂可不为之虑,而使之失所耶?合族俱当议处资给,以成其美,不可轻慢靳啬。

一、勤俭为成家之本,男妇各有所司。男子要以治生为急,于农工商贾之间,务执一业。精其器具,薄其利心,为长久之计。逐日所用,亦宜节省,量入而出,以适其宜,慎勿侈摩骄奢,博弈饮酒,宴安懒惰。若人心一懒,百骸俱怠,日就荒淫,而万事废矣。妇人夙兴夜寐,黾勉同心,执麻臬,治丝茧,织纤组川,以供衣服。不事浮华,惟甘雅洁。凡有重务,弟兄妯娌,分任其劳。主妇日至厨房,料理检点,但有童仆撒泼五谷,秽污作践,暴殄天物者,量加惩戒。至晚扃锁门户,贮水徙薪,逐处照管,仍谕各房,不许烘焙衣物。内外谨严,俱无怠忽。其上下衣食,分给有等,男女多者,传递惟均,不得各分彼此。嫁娶资妆,亦从简便。如此则衣食常盈,而先业不坠矣。

饮食服御之规

饮食服御,乃民生日用之不可缺者。近来奢侈无节,风俗日漓,盗起民穷,多由于此。岂草茅之说,所能挽回?故历来古先圣贤之言,为标准。吾人当佩服,以成恬淡朴雅之风。

古人饮食,每种各出少许,置之豆间之地,以祭先代,始为饮食之人,不忘本也。

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纯素;孤子当室,冠衣不纯采。

或问朱子曰:饮食间,孰为天理?孰为人欲?曰: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入欲也。

君子慎言语,节饮食,二者养德身之切要。有道之士,粗裘索带,而人不鄙之者,取其内而不取其外也。

司马温公曰:吾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亦不敢服垢敝,以矫俗干名,但顺吾性而已矣。又曰:吾家待客,会数而礼勤,物薄而情厚。古人事亲,有以酒肉养志者,有以菽水承欢者,均不失为大孝。

茅容待客以草蔬,与之同饭,杀鸡为馔以供母,客知之,起拜而称贤。范文正公虽贵,非宾客不重肉,妻子衣食仅能自充,而惟好施予。晏平仲敝车羸马,而惠及三族。

范益谦曰:凡吃饮食,不可拣择去取。

汪信民曰:人常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朱子曰:今人不能咬菜根,而至于违其本心者众矣,可不戒哉!柳公绰凡遇饥岁,诸子皆蔬食,学业未成者,不听食肉。弟见兄未尝不束带,夫人常衣绢素,不用绫罗锦绣,每归觐,不剩金碧舆,只乘竹兜子。常命粉苦参、黄连、熊胆,和为丸,赐诸子,每永夜习学含之,经资勤苦。所以在公卿间,最名有家法。君子以礼义为养心,则心广体胖,若恣食肥甘,则神昏气溃。妇女以布御寒,则坚苦其志,以香薰罗绮,则淫荡其心。

量度权衡之规

人家之斗尺戥称,皆所以量多少,度长短,称物平施,而权轻重者也。此固外物也,其实系乎人之一心。心正而公,则制之惟准,用之惟平,使贸易输敛之间,两无亏累,即为天理矣。若以私刻存心,专图利已,买人之物,则用小戥大称,卖物与人,则用小称大戥;或借人米谷,原以大斗量入,而以小斗偿还;取息于人,则以小斗放出,以大斗收回,即此就为人欲。殊不知轻重大小之间,所增几何,而所损大矣。盖幽暗之中,鬼神在焉,人可欺而心不可欺,心可欺而天不可欺。吾人为学,欲辨理欲,而下克已工夫者,先从此处用力,最为亲切。

撑持门户之规

大丈夫尚欲戮力王室,而自家门户,岂可不为撑持,而忍坐视其敝乎?盖人家之兴者,岂得常兴?而为者,亦岂常废?兴而不撑持即废矣,废而能撑持,何患不兴乎?兴废固由于天,而撑持之力,实在于人。人能知此意,克勤克俭,凡有废坠,一一修举,以保宗祀。切不可推延畏缩,窃议旁观,以致唇亡齿寒,委靡不振,而反取人欺笑。虽然此其大略也,若夫光显之则,在经与书矣。

保守自家之规

保守身家之道无他焉:第一,不可奸骗人家妻女。第二,不可赌博宿娼。第三,不可拖欠包揽,谋领侵欺钱粮。第四,不可炼药烧丹,攘窃诓骗。第五,不可强横健讼,斗狠逞凶及打帮教唆,生事害人。第六,不可交接无藉之徒,花哄游荡,不务本等生理,及纵容尼姑卖婆于内室往来。第七,不可傲人慢物,好胜夸能,逆理乱伦,骄侈淫佚。第八,不可为贪心所使,专行峻险之途,吾人能依得此诫,每日战战兢兢,循规蹈矩而行,则上不玷祖宗,辱父母,下不累妻子,害亲邻,明无人非,幽无鬼责,一家安乐,为何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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