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刃 | 何村琐记

我母亲的老家在何村。何村是常熟市梅李镇赵市办事处南端的一个古老小镇。

近年来,政府大力推进城乡一体化进程,居民集中居住区的建设成为重要工程。不久前,从我小姨处得悉,何村当地民众即将整体拆迁至新建的居民小区,随后就不时听到有关何村的消息。在“常熟零距离”论坛“虞城街巷”版面上,一段时间集中发表了大量有关何村的帖子,有文字、有照片,无不流露出大家对即将消失的古老的、曾经是繁华的小集镇的留恋和不舍,不管他们是否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不管他们是否真的熟悉何村,甚至也不管他们以前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只因为,情绪是会传染的。

其实,自从1986年6月11日我外祖母去世以后,除了每年清明时节去祭扫祖坟,以及亲戚之间因为婚庆等偶尔去何村外,平时已经很少还会想起它了。只是它的即将消失,又强烈地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重新唤起了我对何村的情愫。我突然有了要在拆迁前再去一次何村的冲动。

儿子从2007年5月起一直在外求学,清明是肯定回不来的。所以儿子每次放假回家,我和妻子总要陪着他去几处祖坟祭拜,曾外祖父、母的坟地也是必去的。

2011年底,儿子第三次回来度假。12月25日下午,一家三口又照例去江边上坟,献花谒拜。结束后,我提议一起去何村转转,一来了却我的心愿,二来也让儿子了解了解何村和我在何村的生活点滴。因为何村对他而言,近乎空白。他出生的时候,我外婆已经去世,外婆有生之年希望能看到曾外孙辈出生的愿望,也终究没能实现。所以,我的提议也算是用心良苦。

何村,在我开始保存记忆的时间里,虽然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但每次来到这里,都让我如同又回到了四五十年前童年的时候。一切还是那样熟悉,一切还是那样亲切!故人不在,风貌依旧。

何村,原为自然村落,初见于南宋。《重修常昭合志》载:“何村街二道,如曲尺形,均临河”。何村塘自西折东傍街东流,岸型即街道,与河平行。西端为南北向街道称横街,长约80米;与之垂直的是东西向主街道,主街全长620米左右。街道两侧房屋多为两闼一门,户户相连。面街前屋设店堂,屋后临河筑泾栈,黄石驳岸,枕河人家,小桥流水,尽显江南水乡风韵。

1934年(民国23年)4月,以何村街中心的关帝庙、涌金中桥为界,东西与临近村落组合分设大淼乡和涌金乡,何村东西两头各为乡治所在地,何村自此始有行政建制。1949年4月,何村解放,建立何村乡,何村为乡政府驻地。至1957年4月撤区并乡后,何村便成为自然镇。

民国期间,何村初现繁华。西从永龙桥堍至东段北弄口形成商业街区,从青坊、磨坊、香作、花边,一直到茶馆、书场、烟铺、赌场,可谓各行齐全,后来还相继建过8家小型色织厂。1951年春,何村率先筹办基层供销社,经营棉百、生资、副食等商品。1956年,私营工商业走上合作经济道路,42家商户组成合作商店,多集中于主街中段,设有茶馆兼营书场、酒店、饮食、鲜鱼、肉庄、腌腊、南货、烟纸、小百货、铁铺等,另有中西药店、联合诊所。

我外公家就处在何村主街中段、涌金桥东侧,背街面河,称得上黄金地段。

作者外公家

我从不满周岁到后来上县城供销社托儿所之前,就一直在何村由外公外婆带养。母亲早年外出就读苏州蚕桑学校,毕业后只身被分配到远离家乡的张桥工作。三年后,她因为专业人员归队调到了县城。我出生适逢三年困难年份,母亲既要抚养我,又得不到足够的营养补充,加上工作任务繁重,身体一下就变得非常羸弱,很快就扛不住得了肺结核。无奈,就早早地把我送到了何村。

斗私改造后,外公家开始经营合作商店。全家的生计就靠几亩棉花、稻田和小店维持。合作商店是微利的营生,赚的是辛苦钱。那时,白糖是消受不起的,父母贴补抚养我的费用又很有限,外公外婆就用杂糖碎屑调了米粉喂我,已算很不错的照料。

外公是个勤劳、憨厚、老实巴交的生意人。在我印象里,他一直是忙乎着的,商店上城里、去梅李进货他要操心,农活也少不了他费心。

何村地属水乡,陆上交通闭塞,运输以水路为主,我记忆中多为乘船往返城区和何村两地,外公上城里进货也是担着货担乘航船来回的。在城里,他要奔波好多店铺,以凑齐要进的商品。去梅李则多是徒步,回的时候,筐里就装满了吃的、用的各类物品,什么大枣、糖果,肥皂、草纸之类的百杂,可以让小店营业一段时间。

何村的早市很早。一般凌晨3、4点钟,大爷大伯、婆婆阿姨就或摇橹或推车,或揣或挑带着农副产品向小镇涌来。待卖了东西,女的就顺便置办些家用什物;男的去茶馆喝茶,或上酒店小呷几口。逢时过节,街市行人更是络绎不绝、摩肩接踵,煞是兴旺。

我和外婆睡的屋子,就常常被吆喝声、熟人间彼此招呼声和夏天木屐啪击路面上光滑的小石块发出的清脆声闹醒。当然,我被闹醒的时候,外婆常常已不在身旁。外公更要早上加早抢个早市的。

茶馆是个闹猛的地方。外公家隔壁就是个茶馆,堂客提着黑漆漆的铜壶来回穿梭送茶的身影,以及八仙桌上三五成群的茶客边吃茶(何村人习惯把“喝茶”说成“吃茶”)、边闲聊的情形,构成了小镇一道独特的风景。

呆的时间长了,镇上大人多有认得我的,他们相互间常常会指着我说,“这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大外孙什么的。”我也是天性的嘴甜,遇上熟悉的都会好公好婆、伯伯阿姨叫上一声,因此也能讨得众人欢心。路过小酒店,时不时会有人给两颗五香豆,一小块猪上颚什么的,那滋味啊,绝对不是现在的鲍鱼、海参可比,尽管猪上颚并不是猪头肉里的上品。

现在的人都知道地球在变暖,可那时候六月里的热,如今想起来依然印象深刻。我常常是靠外婆的芭蕉扇入睡的,酷热的夏季,幼小的我一夜也有好几次难忍地醒来。每次醒来,都会催促她用力搧,有时还会埋怨地怪罪她:“好婆(何村人对外祖母的称呼),你怎么又停了?快搧啊!”现在想来,心中总有愧意。

用石条、石板垒成的水栈也是热闹地方。河水是生活用水的主要来源,镇上居民喝的水,大多用木桶从水栈提到大缸里,加明矾淀清。夏天,水栈上有人在淘米洗菜、洗碗刷锅的时候,少量残羹剩汤会引来大群鳗鱼在人被河水浸漫的小腿间穿梭、翻滚缠绕,给人痒痒的感觉。窜条鱼来回游动,啄食水中散开的食物。虾则贴着河岸慢行。时机合适,用竹篮就可以逮获几条小鱼、几只虾子。用竹竿绕一段绳线、套一个吊钩、串半截蚯蚓,还常常能钓上几条贪食的鳗鱼,只是鳗鱼上了钩就浑身打转,把线儿弄得不成样子,这下便会招来长辈的呵斥:“小赤佬,尽做坏事!”而螺蛳多吸在水下石级的底面,悠然游走。妇人们也会在水栈处洗刷马桶,那竹丝与桶壁刮擦发出的声音,很清脆、传得很远,这其实也是那个年代的一种生活状态。孩子们则找来瓦片,在河面上撇水,手法了得,瓦片会在水面上“噌噌噌”划得老远老远,然后无力地沉入河底……

傍晚时分,大人们卸下门板,再往河中丢几个木质澡盆,成群的孩子就象下饺子似地直往河里钻。哥们尽情显摆各种高难度的游泳技姿,或在老远老远的地方扎一个悠长悠长的猛子,从水下逗吓还不熟练的弟们,引来一阵恐怖的叫喊,羡煞岸上的家伙;才学的童男童女则露着光腚都老实地扶着门板或澡盆,双脚使劲拍打水面,发出一波又一波震响如雷贯耳,溅起的水花足有三尺多。

然而到冬天,却是着实的冷。我穿了棉鞋依旧脚趾生疼,冻得小手红肿,就哭。实在不行,靠加了灶肚灰烬和砻糠的脚炉暖和暖和,边取暖边烤上一个山芋、几颗花生,熟了的时候很香很香,惹得垂涎欲滴。雨雪天后,只记得屋檐上的冰凌有一、两尺长,手腕粗。早上起来,屋前的小河已被一层厚厚的冰面覆盖,看上去简直可以行人。小孩们就用砖石块朝冰面上扔,看着它们发出啾啾啾的声音向远处滑去……

何村老街

小镇上的屠宰场也是我常去的地方。屠宰场隔三差五地要杀一、两口猪,供镇民享用。屠宰多安排在下午三、四点钟,小孩们则老早就在那候着了,当然也不乏来看热闹的大人们。屠夫一般两人搭档。一切就绪,屠夫从圈里拽住猪的双耳,使劲往屠凳处拖。此时,猪也好像预感到死期的临近,四肢死命扒住地下不肯前行,并发出惨烈的哀嚎。但力气终究敌不过屠夫,拖至凳前,两人合力便将其提至凳上侧卧。然后,一人使劲摁住前后双腿和猪身,一人拔出尖刀从喉部下手。技术精湛的一刀就能刺穿心脏,让猪很快毙命;手艺差的,捅不准要害,猪发飙挣脱屠夫逃出屠场四处狂奔的情况也有发生。但不管怎样,屠夫都让我心生敬畏。在木盆里放尽猪血,屠夫就会把整头猪放入早已烧热的大铁锅里烫水,然后用刮刀刮除猪毛,刮不尽的地方就浇上一些烧融的松香除毛,并去除爪壳。接下来,便是去头开膛、清理内脏和分割猪身。全部完工,清理和分割好的猪产品就会出现在小镇或晚市或早市的肉庄上。调皮的小孩也会捡来猪尿泡,用力吹鼓后当气球玩,煞是有趣。

取逗小孩是大人们的一大乐趣。我小时候下面的一排牙齿长在了上牙的外面,也就是民间说的“瘪嘴”,小姨最喜欢用这来惹我,我对此也最为敏感。而她就千方百计变着腔调当着大家的面发“瘪”声,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暴跳如雷,仗着外公外婆之势要跟她干。后来她又变了手法,用“墙壁”(方言与“瘪”谐音)等继续开涮我,我也有应对,规定凡与“瘪”谐音的字一个都不准她说,常常笑得一家三代前仰后翻。

呀呀学语的我喜欢模仿大人的举动。外公和过来休假探望的母亲就会不时地教我几首儿歌,什么“大公鸡,喔喔啼……”、“弯背老公公,胡须翘耸耸……”等,我还会边唱着走了音调的儿歌边叼着个假烟斗,眯着眼、躬着腰、捋捋须,蹒跚地走上一段。走得稳实了,外公便让我练习立正、稍息之类的,循序渐进,教的动作越来越复杂,这些后来就成了我汇报演出的重头戏。特别是春节,母亲和在外读书的舅舅、小姨都回到何村。年夜饭后,也是我劲头最足的时候,外公的左邻右舍、远近亲友都会凑着来看热闹,那场面可是相当的壮观,堪比“春晚”。大家围坐在一起,中央专门放置一张小方桌,算是我的舞台。我当然成了演专场的“大腕”,把学的东西一一抖露出来,令大家捧腹。浑身解数使完之际,我也会借外公的威势揪着小姨不放,非得让她也表演个节目才罢休。被我逼急了,小姨也不得不就范。“春晚”是我外公外婆家一年中最闹猛、最欢乐的时光。这时,我最得意!

随着母亲身体的慢慢恢复和我的渐渐长大,我终于被接回城里。但何村留给了我一段永远难以忘怀的时光,也曾经成了我有机会就最想去的地方。

何村老街

何村有我美好的记忆,也有令我痛心的回忆!在我离开小镇一段时间后,那里也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疯狂的事情,也照例酿成了悲剧的发生,没能预料,我的外公竟然也成了其中悲剧的主角之一。

这得从外公做的小买卖说起,当然,这是母亲告诉我的。生意人有生意人之间的交往,城里乡间来来去去也免不了交上几个朋友,加上外公生性忠厚、正道和蔼,人缘自然不错。

从前,小镇酒店里有个姓孔的伙计,长我外公几岁。长期相处加上脾性相近,两人很自然地就成了朋友。这个伙计出师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何村,两人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联系。多年后的一天,航船的船工给我外公捎来了口信,说孔姓朋友托他转告其在城里的一些情况,并表达思念之情,希望外公上城里的话有时间去孔家坐坐。有了音讯,加上隔段时间就要上城里进货的便利,两人就又有了一些往来。孔家在泰安桥堍沿河,妻子是个巫婆,外公去过他家后回来也说过这些情况,他发现孔家供奉着“老爷”。就是这件事,不想竟然葬送了外公的后半生。

1968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年初,外婆还带着她姐姐、我姨和我去了一次杭州——我舅舅家。但回到何村的时候,就有了情况。全国自上而下开始清理阶级队伍,而且造反派在小镇上贴出大字报涉及了我外公,这是全家始料不及的。一些人开始用大字报攻击外公,说他是漏划的工商地主、资本家,慢慢地又披露出一个爆炸性的情况,说我外公原来是日本特务,依据就是跟他有来往的孔姓朋友的妻子是个日本特务,这就致命了!后经了解,孔姓朋友的妻子充其量只是巫婆,而巫婆怎么成了日本特务,则不得而知。

接下来,外公受到冲击就变得更顺理成章了。造反派开始上外公家破“四旧”,家里遭受打砸,一下子便杯盘狼藉、满目疮痍。更严重的是,造反派随后把一批所谓有问题的对象集中到圩港棉花收购站,使这些人失去了人身自由。由赵市供销社一韩姓造反派为首的所谓“专案组”审讯、逼迫当事人交代问题,竭尽威逼利诱,谎说“家人都全部交代了,为何你还顽固不化、垂死对抗?”可怜啊,一位安分守己的老人能有什么罪行可以坦白的呢?受尽折磨和凌辱的外公彻底绝望了!1968年5月17日凌晨,外公带着羞辱、委屈,也带着悲愤和无声的控诉,为了自己的清白和尊严,跳入了站边的水井,永远地离开了他的亲人、这个世界。但在那个年代,外公被说成“畏罪自杀”!不知是何原因,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外公头部还留有严重的外伤。

“畏罪自杀”是要连累家人的,我母亲得到外公去世信息的同时,竟还受到了恐吓,说“你如果回去奔丧,就划不清阶级界限等等”,灭绝人性!在学校读书时就入党的母亲顶住了压力,带着我和弟弟乘上了去梅李的轮船(父亲则等候杭州的舅舅同往),下船后三人又步行数公里回到何村。但令人遗憾的是,由于气温很高,外公的遗体无法长时间保存,待到我们抵达的时候,葬礼早已草草办结,母亲终究没能再看上外公一眼。不久,母亲也因此下放去了“五七干校”,开始了长达一年半的劳动改造。后来,尽管外公的冤案最终得到平反昭雪,但母亲每每谈及此事,内心就会涌起深深的痛。

这是我外公的悲剧,我们家族的悲剧,更是国家的悲剧!外婆只要想起那悲惨的一幕,便会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之中,便会埋怨外公为何一个人就去了?是啊,可以想象外公的离世对她的打击有多么沉重!

我和妻子、儿子三人走尽了小镇的东西两头,尽可能地多留些记忆。在外公外婆的故居,大表哥、表嫂带着我们楼上楼下一处一处,一间房一间房地看,让我沉浸在儿时的追忆之中。我不时向妻儿指这指那,眼前浮现出当时的活生生的场景。在外公外婆的遗像前,我们久久凝望,表达了最深切的敬意和思念。我心中默默的念着,外公外婆我爱你们,更祈祷他们平安快乐!

一抹斜阳穿越小镇悠长的小巷。再见了,小镇。再见了,曾经带给我欢乐也留给我悲伤的地方!

刊登于2013年01期《苏州杂志》

2013年10月,何村老街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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