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人生】我不爱枪 | 雨微/加拿大

身为警察,我腰间配有一把半自动手枪。上班的第一件事,是验枪,然后子弹上膛。我的警车里,配有一支半自动来福枪,也是子弹上膛。

大多数的警察在整个职业生涯中都不会用到这两支枪,我相信这也是每一个警察最大的心愿。

加拿大警方每年都会组织一个"无枪日"活动。届时,全国各地的小朋友把他们的玩具枪交给当地警方,换取脚踏车、篮球或书籍等其他玩具。也有帮派少年将他们拥有的真枪上缴,警方以免除其刑事责任兹以鼓励。

有些玩具枪与真枪看起来别无两样,曾屡次见于打劫中。

男孩子对枪的情结,潜意识里是对权力的向往。而电影、电视、媒体、教育体系和文化背景都在其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中东有些回教国家小学生的课本上,教孩子数数,是数图画上有多少支枪,有多少个手榴弹;教减法,是有多少个异教徒,打死了几个,还剩几个……对于中东的和平问题,也许这些课本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

我们中国的孩子爱枪,和最近一百年中国的历史是分不开的。真正的中国文化,是尚文不尚武的。儒家文化以"礼"为中心,哪里容得下一杆枪?那时的孩子早起向父母问安,然后就要研墨临摹了吧。

我先生波扬在西德长大,他童年的玩具是几个大纸箱的动物玩偶、邮票、钱币和书籍,没有一支玩具枪。而我们在德国看望他的亲友们时,他们只是赞叹加拿大在接纳不同种族问题上的开放,一个中国女子竟然可以在加拿大作警察,这在德国是不可思议的。没有人问起我的枪。这是西德的教育体系对二战反思的结果。

记得有一天上班时,我将警车停在一所小学的操场靠路边的一角,坐在车里观察是否有人在路过校区的马路上飞车。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儿飞跑而来,在我的车窗前蹲了一个马步,用手指作成枪的样子指向我。我摇下车窗,有些尴尬地望着他。他保持着他的姿势,一言不发。这时,他的母亲赶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怒斥着将他拎到一边。我正想摇上车窗,那个男孩又被他的母亲推怂着来到我的车窗前。男孩已经满脸通红,连脖子耳朵也已涨红了,垂着头站着。他母亲推他一把,严厉地说:"你该向这位女士说点什么?"我有些不忍了,实在是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原意到底是什么。我说:"我相信你没有恶意,只是想和我玩儿。只是那个手势是很不友好的。"男孩微微点了一下头。他的母亲不依不饶地说:"你必须为你的行为道歉,你明白吗?"男孩很低的声音说了"对不起",他的母亲也向我再一次道歉,然后将他领走了。我十分敬重这位母亲。

我诚信,绝大多数爱枪的男孩子都会健康成长,成为热爱生活、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只是我实在不敢想象,是否我们觉得日本的男孩子也该满街拿着玩具枪玩打仗游戏,努力杀敌,而那敌人是谁呢?如果那是不可想像的,那么,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孩子都不应该拿着玩具枪玩杀人游戏。

一个国家需要健康的警察系统和强大的国防军队,这两者的存在正是为了让我们的孩子能怀一颗仁爱和宽容的心成长。

枪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杀人。枪是纯粹的杀人武器。只有在极其少数的情况下,杀人会被认证为正义的。大多数的情况下,它带来的是对个人、家庭、和社会无法弥补的创伤。

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孩子玩杀人游戏?难道我们的精神家园真的荒芜到如此地步,必须要用暴力和血腥才能刺激起我们的兴奋?这是令人悲哀的。

有一天,当所有孩子都不再对枪怀一种特殊情结时,我们的世界就有了新希望。

我不爱枪,我反对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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