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贺万春:那个拾柴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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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93期︱
审稿 | 谭长征 编辑︱梁甫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那个拾柴禾的孩子」
文|贺万春
我说的那个拾柴禾的孩子,就是我自己。一个对社会对人生坦诚的人,为了让人们对你有个充分的认识了解,你不应该隐瞒自己的出身,特别是有趣的童年,即便是那两小无猜的事,都能向世人表明你人生的真谛。
在我那童真童趣的孩提时代,生活是充满恐怖的,缺吃少穿,生米有时还煮不成熟饭。那时的人既无电用也无煤炭,煮饭凭柴禾。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有米无柴也不成炊。这柴米油盐酱醋茶,柴禾竟然排在生活所需之首。我后来才逐渐认识到,父母竟然把拾柴禾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少不更事不识愁滋味,勇敢地承担起拾柴禾的责任。可是,如果因为我拾不到柴禾,一家人就要受饿了!
拾柴禾做饭,先得有米,但有时候家里连米也没有,拾柴禾又有何用?可是,有了米没柴禾,还是吃不成饭,所以,有米没米是父母的事,我管不了,分给我拾柴禾,我就一心不可二用地塌塌实实地拾好我的柴禾,保证锅下边有柴禾烧,不至于有米没柴影响吃饭。
有柴禾可拾我的任务倒好完成,但是柴禾在那达?我就要动脑筋了,当然开始拾柴禾必然是在父母提示和指点下进行的。
先说农忙时节,芒种前后,是家乡人收获冬小麦的季节,麦子收割后,广袤的田野上,到处都有柴禾可收拾。散落的麦秸秆就是好柴禾,可以用手去抓去拣,也可用铁耙子搂。但那时家贫,那来那玩意儿,连个小竹耙子也没有,那时我只能用手抓,可想而知一晌能弄多少柴禾。但不怕慢,单怕停,一天二天,日子怕长算,蚂蚁能拉倒泰山,我坚持着为家中弄柴禾。
后来,父亲又领着我去田野打(挖)麦槎。麦子割过,地面以上留下十多公分高的麦秸秆,用短把镰刀挖下晒干可当柴烧。起初我不会挖,所以父亲来教我,很好学。以后打麦槎就成为我的正事情,那里麦槎高,我向那里赶,一晌午可打一大笼,清除掉泥土晒干,就可烧锅做饭。我又乐此不疲地日复一日地打麦槎,忠于我拾柴禾的职守。
那个时代我家养不起耕牛,养牛人家的孩子平日只给牛割青草,没养牛的孩子只能拾柴禾。养牛的人家少,没养牛的人家多,所以拾柴禾的孩子自然多,我拾柴禾的伙伴就多,我们在一起反而不寂寞。夏秋之间的节假日,我们常常结伴拾柴禾。村北有一面山坡,坡下有人家,还有果树园,我们常常来到树下,拣拾那枯枝败叶。树主人怕我们摘果子,常常赶我们,所以,柴禾拾得并不顺利。为拾柴禾我们还要和主人周旋,为生存来斗智斗勇,那时有苦亦有乐!若有运气能遇到一个枯树根,那就是瞎雀儿碰上好谷穗儿,我们就用九牛二虎之力来挖掏,把胜利之果匀而分之。
秋天来了,北坡里到处生长着茂盛的庄稼,那时家乡人因地制宜,在漫坡地里种黄豆黒豆,成熟后遍地落下一层厚厚的黄叶,我便联合几个同伴前去收拾。父亲也特地为我买了一把小竹耙子,用它搂起落叶就十分地得心应手,比手抓效果高多了,一晌下来收获一大笼,把我高兴蹦了。落叶这柴禾虽说不耐烧,但有比无好,多比少好。所以,我们几个小人儿在秋天里,背上竹笼,拿上竹耙子满坡架岭寻找落豆叶,得到的惊喜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个秋天出来,我们每人收拾的落叶可堆积成一座小山,让母亲一时不再熬煎做饭没柴禾。
在秋末冬初,不单是各种庄稼的落叶,各种各样树木的落叶和枯枝也是最好的柴禾。柿树的落叶红彤彤,好像彩霞落地面,我就十分艳羡那叶子,常常拾起一片又一片拿在手中把玩,厚厚的叶柄,清晰的叶脉,好像老人的巴掌,又多么像柿树的巴掌。我就像收拾喜悦一样很快把落叶收拢一起,纳入笼内,也因为有点潮湿,提动起来还沉甸甸的,我的心也跟着实在起来!
还有我家门前那椿树,提起椿树,还真是一棵让人喜爱的树。这树上生有二种昆虫,一种叫"洋答狗"的虫子,它有坚硬的外壳,爬在树杆上,你若去捉它,它的几对对称足就收回去装死,再也站不起来。小孩子就给洋答狗叫魂:“洋答狗你装睡觉,小心谁来踏你窝”。反复吟唱,它就醒了,自己爬起来,人却不敢触,一触又睡着了,很好玩,孩子们就把它收藏起来。还有一种飞虫叫“椿媳妇”,穿着褐色的外衣,爬在树杆上,你去捉它,他便飞起来,红色的翅膀,像撑开一把彩色的雨伞,在空中飘渺,太有意思。一会儿落下来,你再去捉,终于捉住,向空中一扔,它又飞起来。孩子们反复玩味,乐趣无穷。
椿树的枝干上又长出小枝干,人们叫它“马股骨”,因为一个马股骨脱落,根部槎口像马儿蹄子,很好玩,它就以此得名。孩子们爱拾马股骨,拾多了捆成捆,母亲说二月二爆炒豆可用它搅动豆锅,因此孩子们更爱收拾它。其实马股骨拾多了,何尝不是烧火做饭最好的柴禾。母亲就常常鼓励我多多地拾它。
霜降过后,椿树的叶子黄了,落了,枝头只剩下马股骨,慢慢地开始脱落。我和伙伴就开始在村子周围拾起马股骨,这也是正儿八经地拾柴禾。“昨夜西风凋碧树”,黎明母亲起得早,发现地面掉落一层马股骨,便唤醒梦中的我起来拾马股骨。我一骨碌爬起来,很快穿好衣服去拾马股骨,这回收获颇丰。拾完自家门前的,又去拾别人家的,早饭过后还到村子各处寻觅马股骨。这样的一天可顶平日二三天,可捆几大捆,蹲在自家屋檐下晾晒起来。
冬春二季,柴禾最难拾掇。天寒地冻,万木萧索,可说柴禾已被人们收拾得山穷水尽,我只有和同伴商量去高坡砍白草。这是一种灌木丛般的草,纤枝细叶,长得碗口般大,虽火烧一忽儿,无火力,可是,在关键时候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母亲常说:缺一把柴禾锅也开不了,饭也不得熟。春天,北坡中冬天枯萎的荒草就成了我们拾柴禾的对象,拿上镰刀割荒草,扎成捆,背回家,成为一年拾柴禾的总结。
拾柴禾是解决生存的燃料问题,人们把它排在六味之首,不无道理。原来,柴禾虽不能吃,但柴禾就是火,如若人类生存中没有火,那岂不是又回到原始社会,和野兽没有区别吗?人类在生存中烧柴禾,难道不是烧着大地的外衣,但又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外衣。大地,好比一位慈祥的母亲,有求必应地善待自己的儿女,烧柴禾时代是人类文明的生存方式之一。
当人类文明进程发展到现在,这个柴禾的生活之本发生了质的变化,这个生存之重要元素___柴禾,以电、煤,天然气替代之。这些宝藏却深埋在地下,好像储藏在大地母亲的胸堂里,这是大地的心肝儿。尽管储量惊人,还是有用尽之日,所以“节能减排”口号的提出就显得极其重要。我为这个文明的“柴禾”唱赞歌,也怀念曾经养育我的那些柴禾。人类也不会忘记柴禾的恩典,我们生活的元素,依然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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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万春:1939年9月生人,西安市蓝田县人,从事散文创作二十余年,出版三本散文集,现为省市作协会员,省散文协会会员。虽已耄耋之年,不辍创作,犹喜哲理散文。微信名夕阳无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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