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深夜的酒，凌晨的书 |郑信平

文 | 郑信平

（有天)下班后继续呆在办公室里完成了每天的看书任务，回家后没事，十点左右就迷糊，结果四点过点就醒了。天还没亮，只有东方的高天孤悬着月亮，像我们乡下做寿时的寿饼，有点微黄，还有点白亮，更缺了点边，模模糊糊的。地面上城市的灯光只剩下东一处西一点的，没有了上半夜的那种灯火通明。

想到前段时间写了个小短文《夏之晨》，那是连续晴朗之日的夏之晨，现在想看看阴天时，风吹了一整晚之后的夏日之晨是怎样的。瞧向东方，只见地平线上，还是漆黑为主，带点黛青，还有一小长片微红又橘黄的霞光。

随手拍了几张黑咕隆咚的图片，发在朋友圈，算是报个早安的意思。很快，南昌的管箭老弟留言叫我晨跑，我回答“看书”，他回了句“深夜的酒，凌晨的书”，看到这诗意的语言，心里为之一振，感觉特高兴，感觉管老弟真是和我头圆（投缘），也不自觉地立即将酒与书安放于那特定情景中去了，一天里美好的心情，也从此开始。

酒，古今中外，我们知道，它是多少感情的增进剂，是多少激情的助燃剂，是心理创伤的抚慰良药，更是闲情雅致的润滑剂。当然，它还是引起多少事端的燃点，像“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以酒为借口的齐桓公，终究成就了霸业；还有成语“各自为政”的典故，也与酒（肉）分不开，想那华元以羊肉犒赏部下时，肯定还有大坛大坛的酒，没喝到酒吃到肉的御者才有“我为政”后投敌的举动，可见，酒即使不入口，也能惑人心，让人迷失本性。

酒能提豪气，壮胆量。想那武松，若没有十八碗的猛灌，晕头转向后才能朦胧眼里视吊睛白额大虎如羊羔牛犊，绝不敢跨上虎背，抡拳猛揍的，他没有李逵那种娘亲被老虎吃了势不两立的刻骨仇恨，也没有李逵手里的钢刀，仅有的捎子棍也是老虎没打着，被树干给咔嚓断了。这是就酒的豪气上，是对大汉草莽英雄而言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是他们的豪情所在。

就是即将被砍头的犯人，在吃断头饭的时候，还给免费提供三大碗的酒呢，我看这倒是蛮人性的，应该也是为了壮其胆，免得在围观者面前跌了面子，给人留下孬种的印象，以致十八年后成不了“好汉”，投胎成娘娘腔。

不光在硬汉那酒有豪情的一面，在白面书生这，酒也有豪情的一面。那长三千丈的白发、三叠泉直下三千尺、天上来的黄河水，若不是酒精在脑袋里转圈，我想应该到不了三千的程度，最多一千或者五百的，更不能从天上来水，那得多大的想象力啊。更大胆的是叫皇帝老儿的贴身秘书给脱靴子一事，要是脑袋清醒时，借李白他十个豹子胆，也不敢啊。这就是酒的刺激力和魅力。

当然，像陶渊明那样，喝着糟糕透顶的劣质酒，还能在乡间优哉游哉，种种瘌痢头样的菊花，钓钓溪水里饿得翻白的小鱼，和小孩子玩耍得不亦乐乎的，也大有人在。不光古代有，现在也多得很。不过，现在好多人给稍作了些小调整，偏僻的纯乡下太孤单，且一个人或光自己一家人也不热闹，多少需凑些所谓的志同道合的才好，至少要给人是追求心灵宁静的那么种印象吧。故而现今的陕西终南山的地价，那是节节地攀升，就是一个歪歪斜斜的茅草房，租金也是比肩大多数乡镇普通店面了。这些人在弹着（现代）古琴的同时，肯定是要像陶渊明样地端着杯子的，不然，不像悠然样了，更不能见到南山了呢，不要说心见（现）不了南山，就是眼都见不到了。

这是纯形式上的追求，是外在身的隐于南山，而不是五柳先生般心灵的隐。其实，五柳先生的隐，也不算真隐，他还和外界朋友有多多的接触，还有很多的朋友送酒肉给他，接济他呢，他不过是隐于市隐于野的具体化罢了，是在心灵净土上独善其身，找到一份宁静而已。我看，今天世俗社会中的你我，没必要真的如他一样隐于野地里去，因为还有好多的社会责任在等着我们呢。当然，我们不是大隐那种隐于市的，至少我就不是，至于你他是不是大隐，看你和他自我怎么认定了，要觉得就是大隐，也未尝不可。

身处嘈杂乱哄哄的世俗社会，身边有理不清的各种复杂关系，处理不完的纷繁之事，绝对是身心都疲惫不堪的，为的就是身上责任的担负和完成。但夜深人静时，等我们静下心来，想想走过的路，是多么的艰辛，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是不是有为自己的某一时点的坚持而高兴呢，有为自己的韧劲而自豪呢，绝对有，且是发自内心的自豪和满足。也会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手中有根烟，来个吞云吐雾，快活似神仙下，或来杯酒，小口咪咪，说不定还来个咂咂作响，将心底脑瓜子里的兴奋劲给完全释放出来呢。这是心境的彻底敞开，是灵魂的无上舒爽，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之时，在端杯或夹烟的过程中，独自享受，若或想和家人朋友可共享，都是不被允许，也不能实现的。

深夜里，此时的酒，是一种寄托，一种依托，是一个媒介，一个灵魂的陪伴着，它比你的伴侣更有情调，比你的上司更能带来事业上的成功感，更是任何再多的金钱都替代不了的（那种满足感）。一杯在手，世界尽在我心；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当然，像我这样认得几个字的，还有个寄托心灵的去处，就是那横平竖排的简繁方块字，它有杯中酒的同种功效。杂看无序，抓到啥看啥，反正没有考试，也没有被追问（最近又看了什么好书），纯粹是个人的娱乐，是打发时间的好玩意而已。由此，闲时看杂书倒真的成了不可或缺的生活娱乐了，就是出差在外，都要带本薄薄的在包里，替代那旅社房间里的电视，免得空落落的心理毛病的发作。

有时晚上睡早了，就会早醒，而天远远没现曙光，只有不吵不闹到还在南柯梦里的家人，独自到书房，打开台灯，遨游我的黄金屋。这就是凌晨的书。它能带来回笼觉的舒服感，更能将天未亮时肚子咕咕叫的饥饿感给冲到楼底下的阴沟里去。既然能有这两个大大的作用，何乐不为呢。故而，只要凌晨我醒来了，就会拿这玩意儿来抵上一阵，直到天亮后早饭完毕了的上班进行时。

虾有虾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在我眼里看似愉快舒爽的，未必适用于你，也许在你的眼中是完全的不可理喻，觉得是瞎搞胡扯，严重的会认为是变态行为。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或非乐）。故而，我们都该尊重人家的生活方式，这就是国外那么多流浪者的缘故，他们很多还是高知和腰缠万贯者呢。

深夜的酒，凌晨的书，在我看来，是天堂般的好东西，你觉得呢？劝君不妨一试。

（2021年8月24日）

作者简介：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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