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小说】周耘芳/最后三天
最 后 三 天
文/周耘芳（湖北大悟）
晚上十点了，忙碌一天镇长舒畅正准备洗澡睡觉。
“咚、咚……”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人高马大副镇长刘小光站在门口。
“镇长啊，这个老马太顽固了，软硬都不吃，看来拆除养殖场的事我干不了。”刚进门后，刘镇长大声叫苦。
“月底要拆除养殖场，这是巡查组交给硬任务啊，今天二十七号了，还有最后三天，如果完不成任务，环保问责后果你是知道的。”舒畅回答。
“好话说尽了，拆不了，镇长另派高人吧。”
“那只有我上阵哦。”
“一个去不行，要多带上几个人，还要带上派出所长。”
“去这多人打架啊。”
对于阳河村老马，舒畅早就了解，大名马治安，当过几年兵，参加抗美援朝战争。三年前，自己来阳山镇任镇长时，发现阳河村地域宽广，山青水秀，说破嘴皮子动员乡亲们发展养殖业，大搞种植业。老马第一个带领儿女们种起茶叶，建起了综合养殖场，养起了牛、猪、羊、鸡。老马三个儿子结媳妇后，一人盖起一栋楼房，有了存款，买了小车。前些时，有人向环保巡查组反映，老马家里养殖场位于阳河上游，粪便物直排到河里，昔日清澈小河成了臭水沟。
二十八日大清早，舒畅在食堂吃了几个馒头，喝了碗粥后，骑上电动摩托车，赶到了阳河村。几年前老伴因病走了，老马一个住着两层楼房，人还没进门，舒畅就闻到大股米酒味道。
“老人家，早上好，还在喝酒啊。”舒畅进门就给正在圆桌旁喝酒的老马套近乎。
“哎哟，镇长大人到了，贵客登门啊，有请，有请！”身材瘦小的老马手里筷子和酒杯没放下，急忙起身相迎。
“老人家，酒好香啊，经常喝点酒吗？”
“告诉你，我就喜欢喝一口，早酒必喝，雷打不动。”落座后，老马眯下眼，把酒一口吞下，顺便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拿起酒壶给舒畅斟了满满一杯酒，足足有二两。
“镇长，如果你看得起我，我俩干一杯。”老马说完，一抬头，脖子一仰，一杯酒下肚了。
天啊，这咋整，平日里滴酒不沾啊。舒畅正犹豫，看了看老马拉长着脸，很不高兴样子。
“干，我喝。”舒畅一口把酒吞下，刺喉酒液像条火龙从口腔到胃里，感到火辣辣地疼，舒畅准备想和老马好好说说话，突然感到天旋地转，连怎么回到政府也不知道。
第二天清早，舒畅还是感到胃里有无数只蚂蚁在跑上跑下，早餐只是喝了碗米汤。心里想，今天还得去见老马，但要等到十点后，这个时间老马早酒肯定没喝完。中午，太阳刚当顶了，舒畅骑车赶到阳河村，老马正躺在门口睡椅上，旁边小木桌上摆着一个大壶茶，一个收音机，一身酒气老马红着脸，一边慢悠悠地品着茶，一边听着小曲。
“老人家，你家酒太厉害，昨天一杯酒搞得我晕头转向。”舒畅说。
“经常喝点酒对身体有好处。”
“老人家，听说你是抗美援朝老兵呢。”
“镇长，你咋知道，想当年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真刀真枪和美国鬼子干，真过瘾。”
提到这事，老马好象有说不完的话，从一口雪到一口炒面急行军，到夜袭美国兵营地，炸汽车，一个接一个故事讲，没有舒畅讲话份。
“老人家，你们真不容易啊，我父亲也是抗美援朝老兵呢。”舒畅终于插上话了。
“啊，镇长，你父亲也是抗美援朝老兵？好，中午不走，炒几个菜，爷俩好好喝几杯。”
“不行，不行，下午要召开重要会议，酒沾不得。”听说有要喝酒，舒畅连忙起身告辞了。
一夜没睡好觉，最后一天了，老马家养殖场如果拆不了，真的无法向巡查组交帐啊，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要跑一趟。起床后，舒畅顺便在街道上买些油条，发糕，卤鸡蛋，还有牛奶，准备陪老马吃早餐，避开这场难受早酒。
一进家门，老马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只见圆桌上早早摆着花生米、韭菜煎鸡蛋、小鱼虾、萝卜炖猪肉，还有一大壶米酒。
“镇长啊，你人小窍门大，跑我家三次了，个字不提拆除养殖场事，你放心吧，我老马不是糊涂人，环境保护是天大的事，爷俩干了这个酒，中午就动手拆除养殖场。”老马说完拿出两个茶杯，倒满了两杯酒。
“镇长，干！”老马头一抬，酒喝下肚了。
“干！”舒畅眼睛一闭，吞下这杯酒。
一杯白酒下肚后，不知酒呛的，还是激动，舒畅感觉头晕乎乎地，两眼模糊……
作家简介
周耘芳，湖北省孝感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有50万余字散文、小说在《鸭绿江》《奔流》《小小说选刊》《百花园》《中华文学》等报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