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陈慧琼/一株植物的生长
一株植物的生长
文/陈慧琼(四川苍溪)
朋友从乡下回来,带给我许多大红薯。过了几天,居然发现几个大红薯上长出了如豆粒大小的紫色牙苞。长芽的马铃薯不能吃,长芽的红薯我们也不敢尝试。扔吧,觉得可惜 。
很多植物可以水养,于是我挑出一个大小适中,样子稍微中看的长芽的红薯,其实也算不上中看,就是在一堆丑陋的家伙里挑了一个丑陋的疙瘩,有如在一堆坏人里挑好人一般。然后放进装有水和鹅卵石的小瓶里。说实话,那红薯确实有些难看,素来有些臭美的我便把它放在窗外的阳台上。
大概三四天后的一个早晨,我惊喜地发现那些小小的芽苞居然长大了一点点,深紫色,又隐隐带点略微的绿,像许多滴溜溜的小眼睛,带着几分探寻几分娇憨打量着这个明亮的世界,一时竟觉得这个丑陋的家伙丑的不那么扎眼了,于是把它移至客厅的电视墙。又过了几天,换水的时候,发现浸在水里的部分,冒出了许多细细的白色根须,上面的小芽也长有一寸来高,顶部还冒出了两片小小的芽尖,像小蜗牛的触须,嫩红又嫩紫,带着细细密密浅紫泛白的绒毛,像婴儿娇嫩的皮肤,让人心生爱怜,有想亲上一口的冲动。
就这样带着些许的期盼和惊喜,看着它们一天天一点点慢慢地变化。底部白白细细的根须越长越长,上面聘聘婷婷的茎越来越高,顶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叶片,小的如豆粒,大的杨树叶 ,纤细妩媚的样子有点像可爱的小姑娘,甚是惹我怜爱。细看,茎是紫中隐绿,叶片绿中带紫,叶片中紫色的经络清晰可见,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细细的脉络。
三十多天了,那些底部的根尽力汲取有限的营养,通过庞大而丑陋的红薯运送到那些娇嫩滴翠的叶片。可是,我也惊讶地发现,这个丑陋的红薯疙瘩更丑陋了,先前麻不溜秋粗糙不平的红薯至少看上去还有些饱满,而今就像操劳过度的妇人,皮肤松弛,面部干瘪。原来,它是把体内的营养渡给了那些嗷嗷待哺的茎叶。而那些茎叶,已不再是生命之初那边般娇弱,而是葱葱茏茏一片,尽情绽放着生命的光华。有的藤蔓已经很长了,得有三四十厘米,短的也有十多厘米,上面缀满许多心形的叶片,长长短短,不能直立了,便慢慢地倒垂下来,过了几天,那些垂下来的藤蔓的末梢居然又神气而倔强的昂起头向上生长,就那么不管不顾,旁若无人地兀自生长。
我惊叹那么丑陋的一个红薯,在狭小的空间里居然长出这样充满阳光、昂扬着生命力的藤蔓 。站在藤蔓处,我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不屈和喜悦;听见了那丑陋的红薯,那蛇形的藤蔓,那葱绿的叶片在唱着一首生命的和歌。人也一样,上帝也许捉弄你,给你残缺,给你病痛,把你丢在某个角落倍受煎熬,这又算得了什么!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这一株葱茏的藤蔓使我释然放怀,我轻轻对自己说:“这个世界我来过,我同另一个生命一起努力过,一如那丑陋的红薯。”
作家简介
陈慧琼,《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中学语文教师。率真豁达,喜欢文字,有作品见诸报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