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李德琴/清明忆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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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明 忆 父

文/李德琴(贵州遵义)

  

  

  

  

  

  

  

父亲离开时我刚考上工作,强壮坚强的父亲在人生最后经历了连续两次开颅手术,在第一次我满怀期许打算接受有可能余生将在轮椅上度过的父亲,到间隔三小时后再次开颅,那持续五个小时的等待,我只希望他挺过手术,那怕今后是植物人我也接受。终于在连续近一周的绝望煎熬而又希望渺茫中,只有我和姐姐还抱有延续他生命继续他余生的希望,其他家人早已在他出手术那刻放弃了。最终我们妥协的带他出院,以达成最后可以满足父亲落叶归根的愿望。

从医院出发十点不到,回家途中,医生说他几乎差点没有一丝气息。但因为我一直念叨他没有看到我出嫁,还未来得及享福以及实现他晚年发展一片果园的目标就想撒手人寰,他似乎激动和不甘心转而心跳加剧,最终坚强的抵达那煞费苦心规划并预算支出,准备干完最后一趟活装修来享清福却还来不及装修的房里,他安安静静的从近11点休息到16:45分点,用最后一丝气息实现了我们共同住上城镇新房的愿望。最后我告诉他放心离开,我们会带着他的教诲好好替他生活下去,他就真的回应着解脱离去,让我们再也得不到他回应了。

父亲的一生都是在贫困中度过的,前半生青年丧父,家里弟兄多达六人,生活一度贫苦。中年拖家带口,做过木板改造、矿工等很多工种累活,但一直不能很好的贴补家用。直到一次偶然,父亲毅然坚定要走出来,去到大城市从最底层的人力车搬运这一苦力开始挣钱,逐渐扎根市区为家人生存而奉献了自己的大半生。其间兼职雨阳棚安装,曾从楼上掉下摔碎过脚踝,但依然坚持人力车搬运达9年,而后辗转于高楼建筑的钢筋牵制、销售凉席、电焊工人,直至最后倒在焊接务工地上,结束了他20余年农民工生活。父亲曾自嘲他一生清苦的生活是“清口水加哈欠”,但就是这样的一种艰苦岁月,他依然教导我们君子用材取之有道,要真诚本份做人。我们也不负期望,秉承这一精神财富生活并引导晚辈。

人从出生那刻起,就知道最终结局是死,在生命不断的延续中,将生活亦或生存的智慧代代传递,不断探索升级再延续,但那些最纯最真的生活之理却始终如一,穿越代纪和时空未曾改变,成为了生命延续并得以耐以保持的优良传统。父亲离开后不久,我曾梦见他夜里来到窗边看我,当我追随他去时发现他仍在吃苦受累人也更消瘦,那之后的日子有时还会梦见他仍然在世,他在我记忆里的离开在梦里只是生了一场大病,而后痊愈快乐的一直陪伴着我们,生活贫苦而精神富有。
  

《西南作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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