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畅严：【燕麦】（散文）
燕 麦
文/畅严
说实话，小时候我对燕麦没有一点好感，反而有些憎恨它。
整个春夏之交的月份，小麦拔地而起时，燕麦也跟着疯长起来，它霸道地挤压着周围的麦苗，让自己高高在上。它和小麦几乎一起扬花抽穗结籽，小麦饱满的麦穗顶在结实的麦秆上，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小麦的腰，它厚道地为人类创造着最重要的食粮。而燕麦高挑的身姿，像水性扬花的女人，一粒粒“华而不实”的籽轻轻地挂在纤细的枝干上，摇曳生姿。
年轻时，母亲说燕麦是野麦，长得疯，土壤的肥全让它给吸收光了。每年春天，母亲整天整天地在麦田里弯着腰拔燕麦。她拔呀拔呀，可燕麦一茬一茬的长，累得母亲每天回到家时，腰酸得直不起来。看到母亲这样，我更加憎恨起燕麦来。
我问母亲它不能吃，秋天咱又没种，它怎么就能和麦子一起长出来了呢？而且名字还叫那么好听？母亲说因为春天拔时没有拔干净，燕麦籽落在地里或不小心和麦一起收回来了，到了秋天种麦的时候，它就和麦子一起长出来了。燕麦和麦子刚开始时长很像，后来我才知道燕麦是休眠植物，更加憎恨起燕麦的狡诈来。
这种憎恨一直隐藏在我心里。上初中时，每年春天，我都会帮母亲拔燕麦。后来上高中、大学，再到工作，我不再见过绿油油的麦田，还有混入其中的燕麦。但我知道，每年的春天，母亲依然要弯着腰在麦田里拔燕麦。
就在刚才，我下班途径一片荒废的土地，这地被政府征了好几年了，但一直荒废着。以前曾有农民在这里自个种点油菜和蔬菜啥的，自去年起，政府不让农民种了。这片土地就荒了。荒废了的土地立刻展示出它的野性来，杂草丛生，在江南肥沃的土地上恣意生长着。但最耀眼的还是那燕麦，它几乎统领了我的眼球。它依然那么强势霸道、花枝招展、高高在上地傲立于其它野草之中。
燕麦几近成熟，它修长的身姿，兰花指一样的麦穗，在风中舞动着。即将成熟的籽皮蝉翼般透明轻薄，真像拖着尾巴的小燕子落在电线上。也许“燕麦”的名字由此而来吧。地上已有稀疏的燕麦籽落下，灰长纤细，裹着一层结实的皮。我很难撕开看它的皮看到麦仁。它正准备休眠在大地里，静静地等待它生命再次图腾的那一刻。
燕麦因为长得漂亮所以给自己占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因为它有野草那种无所畏惧的精神，所以也叫野麦；因为它有特殊的营养价值，它在某些地方被人们专门种植……
突然间发现，燕麦竟然就这样在我的心中艰难地活了下来。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畅严，乾县梁村镇大羊村人，现居江苏无锡市，从事智能化电子工程工作。喜爱文学，曾在《乾陵文苑》发表散文《除夕夜敬酒》、《大运河上的船》、《香樟树》、《吃水的变迁》等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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