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吴风祥——【铁兵散文】铁道兵斗蚊虫记
(编者:作为曾经在大兴安岭林海铁路和作者在铁道兵军营共同战斗过的一员,蚊虫的叮咬似乎在记忆中已渐渐忘却了。原铁道兵三师战友吴风祥的一篇散文则唤起了那已久远的记忆。是啊!人们常说的是铁道兵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英雄事迹,谁又能记起大兴安岭茫茫林海中那让人防不胜防的蚊虫叮咬。当然这是铁道兵英勇战斗历程中最渺小的一段插曲。但那在铁道兵奋战大兴安岭林海铁路中却是一段难忘的艰苦记忆!让我们和我们的下一代永远记住:伟大的铁道兵精神永恒!)
【铁兵·散文】
铁道兵斗蚊虫记
三师 吴凤祥
铁道兵在35年的征程岁月里,从东北兴安岭到海南五指山,从东海之滨到青藏高原,从长城内外到天山南北,在祖国铁路建设的事业中,挽狂澜于海疆,征林海于大兴安岭,气呑山河于云贵川,吞风饮沙于瀚海黄沙,迎风斗雪于青藏高原。他们攀陡峭、过崖壁、跨山涧、凿隧道,铺路架桥。他们战高温、斗酷寒,赶毒蛇,驱野兽。在雨中“夜战”,在雪中“冲锋”,在缺氧中“拼命”,泣血丹心,光照人间。今天我补充的的是铁道兵鲜为人知的生活“小事”,我的亲身经历——我连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与蚊虫斗智斗勇的故事。
蚊子是一种身体细长,胸部有一对翅膀和三对细长的脚的昆虫,属双翅目蚊科动物。小咬是指蠓、蚋等类昆虫,它们都吸人畜的血液,能传播疟疾、丝虫病、黄热病、登革热、流行性乙型脑炎等多种疾病。据研究,蚊子传播的疾病达80多种。在地球上,再没有哪种动物比蚊子对人类有更大的危害。人被叮咬后会出现红斑、红肿、水疱,严重者能产生丝虫病(皮肿),奇痒难忍,人人诛之。在地球上,除非你到南极洲,除非你躲到冰岛,否则你躲不开蚊子的骚扰。
一提到蚊子,人们会想到南方的盛夏,那夏季和初秋的傍晚,特别是一场雷雨过后的潮湿闷热环境下,黑压压一片毒蚊扑向人类,冷人恐惧。没有人会想到寒冷的北方也有恐怖的蚊虫小咬,其实不然,北方的蚊虫大军的规模不容小觑。具国家疾控中心2019年对各省6~9月份居民区蚊虫的密度监测数据来看,中国蚊子密度最高的地方其实在北方。2019年6~9月份,内蒙古总蚊密度达到22.6只/(灯·夜),全国排名第一,要是在野外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巴掌拍死100多只蚊子绝非夸张。
内蒙古河多湖多,沼泽肥沃,杂草丛生,草深草密,是“蚊的天堂”。另外,草原的畜牧养殖简直就是蚊子的“吸血池”。姜戎曾经在小说《狼图腾》中写道,“在草原任何一个地方吸一口气,准保能吸进鼻腔几只蚊子……蚊子有吸之不尽的狼血人血、牛羊马血、以及鼠兔狐蛇旱獭黄羊血。”那么,有人不禁要问:你们铁道兵是怎样在呼伦贝尔这“蚊子天堂”的大草原上生存的?怎样与蚊虫斗智斗勇,修建伊敏铁路的呢?那就让我以我连为例来讲讲我们铁道兵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夏秋季与蚊虫斗智斗勇,抢修抢建伊敏线铁路的故事吧!
1977年我连从长白山下的烟白线转战内蒙古的伊敏线,初春到草原,一边忙着为伊敏河铁路大桥桥墩的沉井施工做准备,一边忙着搭帐篷建营房,砌“地火龙”防夜寒,安“家”落户,安营扎寨。压根就没想到草原有难以对付的蚊虫。忙着忙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夏季,夏季的傍晚,部队在争分夺秒忙这忙那,然而,一会儿黑压压的一片蚊虫肆虐而来,它们飞到工地,飞到营区,专跟我们铁道兵过意不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工作它工作,你休息它还工作。蚊子的嗅觉特别灵敏,我们铁道兵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经常出汗,因为体味太大,皮肤上的微生物过于丰富而沦为蚊虫的大餐。草原上人源稀少,除了流动性强的马背上的蒙古、鄂温克族等少数民族,除下就是我们铁道兵了。蚊子吸血是为了获取足够的营养成分帮助产卵,人类皮肤上分布的具有挥发性的金黄色葡萄球菌和棒状杆菌能够吸引蚊子,而血液里流淌的异亮氨酸可以提升蚊子的生殖产量。这就是蚊子对人类爱不释手的原因。所以草原上的蚊虫就特别喜“爱”我们正处在青春年华的铁道兵,总想跟你亲密接触,特别喜欢在你疲倦将睡欲睡的时候“吻”你,它们“嗡嗡”地出现,让人烦躁不安,让人难以入眠。针对这种情况,连队党支部为了确保全连的战斗力,发动大家献计献策,全体指战员更是群策群力,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人虫大战。
一是在营区的四周铲出一条3米宽的防火防虫隔离带,在隔离带外侧疏导积水,将附近的雨水洼、低凹水塘、小沼泽填平,让蚊虫的卵、幼虫、蛹这三个生活于水中阶段的孑孓无处生存,阻断它繁殖的条件。二是向上级报告,向团军需处申领防蚊帽。三是在傍晚时分,组织战士在营区的上风方向,利用草原上的枯草,在枯草上洒上药水进行慢火烟熏,阻吓蚊虫不敢靠近营区。通过几天的操作,果然有了条件反射,营区内的蚊虫明显减少。四是根据蚊子的栖息习惯,定期在屋角、门后、墙缝、柴草、杂物等阴暗、潮湿、隐蔽、避风处进行喷洒消毒,阻断蚊虫的立足之地。五是要求每人进入“三用堂”或者进入班级帐篷之前必须拍打身体,防止蚊跟人进入室内。通过各项措施的落实,全连指战员普遍都能休息好,保证了连队的战斗力。
我们十一团是桥梁团,专职是建桥。我连是半机械连,负责营团的机械设备的操作和保养。我排是抽水机排,负责大桥桥墩沉井抽水工作。所以我连在整体布局上都靠近伊敏河畔,工作是便利了,但是离蚊虫源头却近了。该死的蚊虫让人防不胜防,你被咬了手,他被咬了脚:你被咬了鼻梁,他被咬了耳朵。你手上被咬了个疱,他脸上肿得像馒头。但是我们铁道兵不畏苦,不怕死,还怕你小小的蚊虫!施工第一,建桥第一,铺路第一,要为各族人民铺上幸福路,这是大家共同的心愿,抢时间争速度,这是对祖国的承诺!我们身体在痒疼,但心里却甘甜,因为红帽徽红领章闪耀着我们人生的光辉!
1979年的初秋,那是我到部队的第二年。已经入秋了,但蚊子依旧阴魂不散,为了吃饱越冬,它们更为凶猛,这时咬人也更毒。它们追着你咬,让你防不胜防。一天下午我和副班长曹顺宗(四川兵)、战友魏德(山西兵)在伊敏河铁路大桥的桥墩下值班抽水,傍晚时分我们发现抽水机声音异常,班副顺宗立即带领我们查找原因,从水电源头到发动机,从机体到进出水管全流程检查,迅速发现了进水管笼头被河内流动的污泥杂草堵塞,班副一边关闭发动机,一边大声命令我们:“快!卸下进水笼头,清理污草!”听到命令我飞跑到发动机房,从工具箱里取出扳手、锤子等工具奔向河边,魏德战友和我迅速的把进水管拖上岸卸笼头,蹲下之时,为了防止脚踩踏裤管,习惯的用双手将两条裤管往上一提,蹲下来拿着扳手迅速拆卸进水管笼头与水管结合的铁箍筋,全然不知双脚皮肤裸露,当我们卸下进水管笼头,清理完污草,再放入水中,班副重新发动抽水机时,我才感觉双脚下部奇痒,开始用手抓,这时报复的心态由然而生,当我腾出手来对付蚊子的时候,听到马达声音的蚊虫早已逃之夭夭。这时又感觉脸部骚痒,抓了脚又抓脸,再看看身旁的战友,魏德也在身上脸上抓着。下班回到营区宿舍,我用热水洗擦后还是骚痒,由于反复不断的抓痒,皮肤被抓破了。这时副班长曹顺宗从连部卫生员李福如处找来了医用酒精棉球,骗我们说:“治蚊药水,一涂止痒,快来涂涂!”班副给我涂上后,我顿时感到难忍的剧烈疼痛,这是因为被抓破了皮的部位浸透了酒精的原故。当时虽然挨了疼,但避免了感染,我感到了战友的一片苦心。皮肤由奇痒变剧疼,同时也使我感到这草原上的蚊虫比我们南方的更厉害。打那以后我对“风餐露宿,沐雨栉风”的铁道兵生活加深了一层理解。42年后的今天,在我班网络班务会上,一提到此事,大家还在银屏上相互取笑脸上的“肿块”和“大疱”。
也许人们通过新闻媒体了解到我们铁道兵,也许人们通过中央台的《国家记忆》知道我们铁道兵在“高寒禁区”的大兴安岭“开门用脚踹,吃水用麻袋”挨冷受冻的情形,知道我们“白菜冻得像冰块,豆腐冻得像块铁,猪肉要用大锯拉,切菜就得斧子砍”战酷寒的气概,知道我们以“热汗融化千年雪,钢钎凿透万重地”的战斗精神,知道我们巧妙战胜东北酷寒的坚强意志和聪明智慧,哪里还知道我们在夏秋之季受蚊虫的骚扰,哪里知道当我们的战士在肩扛水泥奔工地,在反手背草皮护路基……等施工劳动中,汗流浃背之时明明感觉蚊虫在咬,就是腾不出手上拍打驱赶,任凭蚊虫在身体上吸血的情形啊!在白天的施工中我们不仅要面对吃人的草垫陷阱,还要对付及数不清嗜血牛虻。到了夜间更有一片黑压压的蚊子和小咬,在头顶肆虐咆哮,我们常人的温柔梦乡哪里去寻找?
也许有人要问:部队不是给你们发了防蚊帽吗?你们为什么不用上?你哪里知道防蚊帽像一层大蚊帐罩在脸部哪能干具体工作,我们也知道个人防护,高温季节也不敢穿背心短裤干活,那是蚊虫和小咬在教育我们保持“军容风纪”啊?!
也许有人要问:蚊虫、小咬为什么都爱咬你们铁道兵,爱吸你们铁道兵的血呢?那是因为我们铁道兵处于青春年华体温高,干活卖力爱出汗,汗流浃背时气味重,合乎蚊虫的“口味”。现代专家告诉我们,体温高、爱出汗的人身上分泌出的气味中有较多的氨基酸、乳酸和氨类化合物极易引诱蚊虫,更受蚊虫的喜爱。
现在每当夏季来临,我都买些薰衣草、艾草倚靠在家门口,每当下楼去锻炼身体,我都会在身上,特别是裸露部位洒上避蚊花露水。那时我们铁道兵的简易帐篷哪有纱窗、蚊帐,室内哪有灭蚊灯、蚊香,防蚊虫叮咬哪有风油精、花露水……只有我们铁道兵对党对祖国的赤子之心,为各族人民铺上幸福路的奉献之心!
蚊子小咬在我们铁道兵前进道路上只是小菜一碟,与蚊虫斗智斗勇这是我们铁道兵与大自然斗争的一个片断,一段缩影,“逢山凿路,遇水架桥”、“风餐露宿,沐雨栉风”,伟大的铁道兵精神才是我们的全貌。今天我们回忆原汁原味的铁兵故事,是为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更好的发扬铁道兵精神,在新长征路上阔步前行!
伟大的铁道兵精神万岁!
责任编辑: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