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聪与阿格里奇

202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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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 年,21 岁的傅聪获得玛祖卡最佳演奏奖。

玛祖卡( Mazurek )原为波兰的民间舞蹈,后经弗里德里克·肖邦( F.F.Chopin )等人发展,成为了古典音乐中的经典舞曲。某种意义上说,玛祖卡舞曲是最能体现波兰历史、文化及其性格的民族音乐。多数专业演奏者认为,只有沉浸在波兰文化中的本国人,才能理解其中的奥秘。

而这位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对此几乎没有了解,他甚至没有学过玛祖卡舞曲的神秘节奏,获此殊荣,是一个奇迹。

Mazurka in A Minor, Op. 17, No. 4 傅聪 - Chopin Recital

多年后,傅聪回忆说:“是我跟中国古典诗词的密切关系,给了我一把金钥匙,帮助我打开深藏在所有玛祖卡舞曲中的肖邦艺术。”
或许,不同民族间的艺术与文化,本就可相互照亮,只是,你是否可以找得到隐藏于深处的光源。
两年后,16 岁的阿根廷女孩玛塔·阿格里奇( Martha Argerich )在多个国际钢琴比赛获得第一名,开始展露音乐天赋。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她凭借键盘前无懈可击的技巧与“不修边幅”的美貌,迅速走红古典音乐界。

阿格里奇演奏肖邦乐曲

1963 年,傅聪去到美国,开始巡回演出。阿格里奇也在美国,为了摆脱母亲的“控制”,也为了追寻钢琴大师霍洛维茨( Vladimir Horowitz ),她只身来到了纽约。
音乐会之前,傅聪总是需要频繁练习。他本可以轻松获得施坦威钢琴,随心弹奏,但他却找到了阿格里奇借住地的朋友,借故练琴,意图认识这位众说纷纭的年轻钢琴家。
“你跟她商量吧,我想她不常常用琴。”朋友对傅聪说。事实的确如此,阿格里奇是极有天赋的演奏者,即使不用每天苦练,也能随时弹奏出美妙的乐章。

Symphony No. 6 in F Major, Op. 68, 'Pastoral': V. Hirtengesang. Frohe und dankbare Gefühle nach dem Sturm. Allegretto (Arr. Bagge for Piano 4-Hands) Martha Argerich;Theodosia Ntokou - Beethoven: Symphony No. 6 in F Major, Op. 68, 'Pastoral': V. Hirtengesang (Arr. Bagge for Piano 4-Hands)

傅聪拨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含糊不清,“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吧。”
第二天一早,傅聪到达朋友住处,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一张留言条表示欢迎他。他练了四个小时,直到下午,神秘女孩才下楼。
“你好。”一大卷凌乱的头发,从客厅的门边冒出来。
傅聪与阿格里奇
两人聊了很久,从音乐到社会,从社会到医学,从医学到电影...总可以找到话题。在美国的几个月,他们一有时间就见面。别人眼中的她,野气十足,不易接近,傅聪看来,她清澈见底,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传言,两人有剪不断的情愫,但现实里,他们始终没有发展成恋人关系。

Piano Concerto No.2 In F Minor, Op.21 (3) 傅聪 - 肖邦:钢琴协奏曲No.1,2

多年过去,阿格里奇依然是那个我行我素的女孩,她甚至被称为钢琴女祭司。神话中的祭司,象征圣洁与专注,同时也是神与人合二为一的圣职,这个称呼显然隐含了对其天赋的褒奖。如傅聪所说:
“她和我不一样,我弹钢琴的天分不行,可她是天才,而且是几十年甚至一百年难得出一个的那种天才。”

Sonata KK. 95 in C Major 傅聪 - Domenico Scarlatti: Piano Sonatas

傅聪
虽是如此,阿格里奇也总是因为临时取消音乐会而被谈论,对此,傅聪非常理解:
“好的镊子,对阿格里奇来说就非常重要。”他说,“她这个人好像不修边幅,不搽粉也不涂口红,总是蓬头乱发,可她有一点特别注意,那就是每次上台演出前,一定要用随身的镊子拔掉前额上几根多余的头发,这样她才觉得好看。但如果镊子丢了,就糟糕了。有一次,就因为镊子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她一赌气,音乐会都取消了...”

Mozart: Andante And Five Variations For Piano Duet In G, K.501 - Thema (Andante) (主題 (Andante)|シュダイ) Martha Argerich;Stephen Kovacevich - Mozart Winter Music

阿格里奇
二十年前,两人一同参加音乐会,都已不再年轻,“可对我来讲,她永远是个女孩。”他说。
二十年后,傅聪离去,阿格里奇已经年近八十。
他以精致的技巧和细腻的触键,对欧洲音乐做了意境深邃的演奏。而她,则具有女性钢琴演奏者少见的力道、速度与外放的性情,未拘一格,没有归属于某人或某种风格,她就是她自己。
他们,一位是诗人,一位是祭司。美妙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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