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菊花又开了---张雅淇
批斗会上那最后的一眼,纵有千般,“万火缠身”,我都不屈地昂首站立, 我活在我自己的尊严里,我们目光担忧有深切地望着那个男人,那个我苦苦跟他朝夕相处半辈子的男人。我爱他,所以我不在乎任何人,即使是我的尊严。可他如发疯的魔鬼般,歇斯底里,把我最后的一丝情一缕丝,在粘板上,如剁畜生般随意,残忍的,切成万段。红色旗子在周围游走,锣鼓鞭炮声遮盖了绝望的嚎叫,绿色刽子手那丑恶的嘴脸,突然我看不清的世界是黑还是白。
我叫菊仙,花满楼的一名妓女,除了整天和一帮龇牙咧嘴的臭男人喝酒外,我的人生还是洒脱的。但我爱上一个人,是应纵情风月的无情人,却心为情动,甘入凡尘,是福兮,是祸兮从此开始万劫不复。他是一个角,当他从楼上接住我那刻,那迷离的灯光,仿佛真的看到了我的盖世英雄霸王,我想我爱他。我为了他放弃一切,但我仍把尊严穿在身上,走的很洒脱。他有个师弟,是个戏疯子,他们之间总说不清道不明,但我已经抛弃了一切,我看到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一面,阴险,狠毒,残忍。最终我达到我的目的,可害惨了那个疯子。一直以为我是恨程蝶衣的,那个一直横亘在我本应平淡幸福生活中的男人,一个窥觊着我丈夫的男人。但在他毒瘾发作的那一刻,我没有离开,像一个母亲一样抱住了他。我怜悯他,像一个大嫂一样,那是一个母亲的胸怀,那是一份母性的宽大与关怀。我甚至可以就这样生活,三个人,她即是妻子,是母亲,又是情敌。但却从来没有被原谅过,从来,即使她已经放下。可以像泼妇一样的倔强,要强到骨子里,傲人的美丽可以简单地化为柴米油盐。段晓楼微薄的爱,伤害和颠簸的生活,我强撑骄傲,处处为他着想,换来的是两个巴掌,一声责骂。
婊子无情?!我想我始终未曾离弃,始终如一。但我的花已经光秃秃了,只有花蕊在迎着刺骨的寒风,而花瓣却早已凋零飘散,无处寻觅。直到,最后一次,我记得周围那黑色的正义充斥在我的耳旁,在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前,我那仅足遮羞的布被无情得扯开。我惊异地望着他揭发程蝶衣,他无论何时都庇护着的师弟,丑陋的内心,结疤的伤口,撕裂在人前。我愤怒,诧异地看着程蝶衣揭发她,妓女的过去,原来谁也没有忘记,原来只有我以为可以忘记。但我仍屹立,可当我听到从他口中,那个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口中,听到:我不爱她!我给自己裹的爱情,尊严的外衣被撕碎了,我看着火光中那曾崇拜,仰慕,爱恋的脸,变得陌生,恶心。他不是我的霸王吗!哦,我一直都忘了他是假的。我悲悯地看着那那对让倾尽一生的师兄弟,阳光变得没有温度,我对蝶衣之间的恨,也已经释怀了。大家都是苦命的人。终了,我还是还了程蝶衣那牵动了他们一生的那把剑,无言。对于他们师兄弟,我谁也不欠。在曾经避风港里,我穿着出嫁的行头,去往属于我的世界——我的故事结束了
这就是菊仙—一个令人潸然泪下的女子!
她合该是纵情风月的无情人。她有她的傲气,她没有争论。她只是累了,看戏久了,人也活似在戏中游荡掉了魂。只是她的戏,唱完了,该醒了。她选择自己结束了生命,连死神也为之却步。
那个女人倔强,情深。穿着红色新娘妆的菊仙像一团炽热的火焰,热情而主动,笃定而倔强
正如张爱玲所说: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浮萍又占满池塘,暖暖春光,去年菊花似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