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总忆江南蒸团子|原乡

【昨天(腊月廿五) 家里做过年团子。不能躬逢其盛,只能咽下口水,待一周后回家解馋。我记得过去家里挑腊月廿六做的时候多,反正,如今闲暇多,过了腊月二十,什么日子都可以。过年蒸团子过去对于乡下人家来说家家都是盛事,做的团子有萝卜丝陷、青菜馅、芝麻馅、豆沙馅,甚至还有米粉猪油陷,以及没陷的谢宅小团子,还有年糕,等等,这些要整整过一个年,年糕和谢宅团子甚至一直会放到年后。做团子不仅是吃的盛事,其实,在农耕社会,也是亲友邻里社交的盛事。每到年底,我总是会想起故乡这些过年盛事。思乡之念,因食而愈。本文写于2013年1月,已收入《江南旧闻录》系列之《故乡的味道》一书】

(做团子,其实是还是一种社交,也是家族邻里和睦的象征)

故乡进入腊月,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了。

乡下人的传统观念根基深厚,虽历经政治运动及经济活动的冲击,却摇而不倒。

所以,古有礼失求诸野之语。

过年的传统,在中国,如今也大致只能在乡下才有所见闻了。

蒸团子,便是我江南故乡乡下古老生活方式的一种。

有多古老,我不知道。从我有记忆起,哪怕最穷的年代,过年时也少不得蒸些团子,往上,过去应该也是一样吧。

我很怀念小时候经历的蒸团子的场景,烟雾缭绕中,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甚至比过年都热闹。

1,

蒸团子在过去是非常隆重的一件事。

进入腊月之后,家里的长辈们就要为过年蒸团子做准备了。

男人负责砍柴,把无用之树劈开,树枝折断,弄成可以塞进灶窠膛的枝团,捆好,放在屋檐下让太阳晒干。

然后就是买回白萝卜。那个时候买白萝卜,是用苗篮买的,这萝卜不仅用来做团子的馅,还可以当过冬的主菜。

剩下的,主要就是女眷们的活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奶奶和母亲便会张罗着,把晚稻米或者糯米淘洗干净,把洗干净的匾,放在两张长凳上,把洗干净的米倒进匾里,摊开,让冬日阳光晒着。

所以不把匾直接放在地上,而用凳子架起来,是怕狗踩踏,怕人走过带起的赃东西。

晒干以后,便是把米磨成米粉。最初的时候,磨米粉也是要用石磨的,不过,这石磨跟北方用驴拉人拖的大石磨相比,要小许多,具体而微,可以放在匾里,一边磨,一边用一把特别小的专门用来掸扫米粉的笤帚,把米粉归聚起来,再用一面小“绷筛”(筛子的一种,专门用来筛米粉,底是一种特别的有弹性的材料,俗称绷纱,筛眼特别细小,比针尖还细,所以只能漏最细微的米粉末,颗粒稍微大一些的,便过不去,于是重新倒在小石磨里重磨。

这是一个非常苦的活,男人们通常不敢的,我家都是我奶奶、母亲,以及没出嫁的堂姑帮着磨。

想想当年,做一次团子十几蒸笼,需要磨多少米粉啊,这工程确实够大的。

所以,难得一次这样做团子,自然足够隆重热闹的。

后来有了碾米粉的机器,由爷爷、父亲或者堂叔挑去灌溉站碾成米粉,奶奶母亲她们才稍微得到些解放。

(蒸团子的蒸笼和蒸笼盖)

除了准备好米粉,柴火之外,蒸团子的蒸笼,也要从收藏间翻出来,去年过年用完之后,除非办酒席,一般蒸笼是用不着的,所以通常都收藏在储物间,一年下来,上面灰尘等都有不少,甚至还有蜘蛛网。拿到河里去清洗干净,同样搁在阳台下,靠在墙上晒干。

(杆棵。我在日本北海道也看到有)

(浸泡起来的杆棵叶,用来垫蒸笼底,这样就不会粘连。端午裹粽子时外面也常带)

到蒸团子的前一天下午,女眷们挎着篮子,到河边自家的高埂地上的杆棵里,用剪刀剪回一大篮子或青色或淡棕黄色的杆棵叶子回家,到家后把它们用剪刀剪成半尺或八寸长短的段子。剪的时候要小心翼翼地,这杆棵叶子边沿很锋利,拉手,一拉一条口子。

剪好的杆棵叶子,先用河水清洗,然后回家用井水浸泡在水桶里。

蒸团子的前奏工作,一切准备就绪了。

2,

蒸团子一般要挑选日子,故乡人选择腊月廿六的人家最多。不过,如今做团子对日子已经没有过去那么讲究了,过了腊月二十,只要有闲暇,就有人家开始做了。

过去我家做团子时,一般都会提前定下日子,选腊月二十六比较多。我家人多,做团子时通常要找人帮忙,所以,得提前定下日子。

(萝卜丝肉馅,我的至爱)

头天晚上,家里人通常就把白萝卜擦成了丝,用纱布或毛巾把萝卜水挤掉,满满一大脸盆,过油简单炒一下,然后拌上猪油渣(或肥瘦相间的碎肉末),酱油,盐,味道要略咸一些,因为包在米粉里,要过一个春节,若现在味道合适,时间长了,会没味的。当然也不会咸太多。

拌萝卜丝肉馅的时候,通常会那几根青蒜,切成碎末,撒在里边,顿时蒜香味夹杂着萝卜味和油渣肉末味,扑鼻而来,食神心动。

这个时候,我们小孩总是少不得以尝尝的名义,要求大人夹几筷子给我们吃,一副馋相。

尝完之后,大人通常会把脸盆放在桌子上,用盖剩菜剩饭的竹盖盖上,防止猫和老鼠偷食。

第二天上午,早饭之后,把青菜洗好,开水焯过之后,剁碎,用纱布或毛巾把水挤掉,然后加上油渣、肉末、盐之类,在大脸盆里一拌,便做成了青菜猪肉馅。

剁馅也非易事,时间长了,手掌疼,胳膊疼。我年轻时也会使双刀剁馅,但不如弟弟灵巧。

(豆沙馅,我从小就对它情感一般,至今不知为什么。)

做团子时,量最大的通常是萝卜丝肉馅,接着是猪肉青菜馅。

还有两种馅也要准备好,一种是黑芝麻馅,一种是豆沙馅。

黑芝麻和豆沙的原料赤豆都是自家种的。做法简单,却也费事。

比如黑芝麻馅,先把芝麻洗干净,沥干,然后把芝麻炒熟,然后放在碗里用木勺头捣碎,芝麻本身是油性的,能榨油,捣碎过程,也能出些油来。

芝麻成碎末之后,加糖,也会稍许加些猪油,猪油香啊,拌匀了,馅差不多就好了。

做豆沙馅时,把赤豆洗净,先浸泡,到做馅的时候,把赤豆放锅里加水煮熟,此时汤色浑浊,赤豆也已变软烂,然后捞出来,放进淘米的竹箩,或者盆里,弄细碎,把颗粒和豆皮过滤掉,然后用纱布毛巾之类,把汤水挤干,再加糖过油,油不用多,豆沙馅大致也就做好了。

我个人不太喜欢豆沙和黑芝麻馅,吃的少,所以家里人做的过程,关注少,或许做法记忆有误差。

我的最爱是萝卜丝肉馅的,其次才是青菜肉馅,这两者都没有的时候,青菜青豆馅和黑芝麻馅才是我的选择。

过去做团子时,还要做青团。我家原来也种一种植物叫绿苎头,学名是什么乡下人也不懂,但它的叶子叶绿素很多,是故乡过去天然的食物色素。

做团子时,把绿苎头捣烂,用纱布或毛巾把叶子的汁水挤出来,做团子时,就把这汁水混杂在米粉中,揉成粉团,做出来的团子便是绿色的。

我小时候也爱吃绿苎头团子,不过绿苎头通常用来做黑芝麻馅和豆沙馅,做萝卜丝肉馅的少。

我女儿很好奇,也很稀罕,很喜欢绿苎头团子。

如今家里已不种了,冬天做团子时,都是父亲去街上买几张绿苎头叶子回来,街上有卖的(注:如今都是上街买腌好的成品绿苎头团)。

3,

准备妥当之后,吃过午饭,天气暖和,家里人和请来帮忙的亲戚或者村里邻人,都洗净了手,开始围拢到屋里来。

灶台上的几口大铁锅里,都已经加满了水,灶膛边上堆满了树枝柴火和豆秸草结,火开始烧起来了。爷爷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烧水。

这边厢,灶间的外屋,几张长条凳已经摆开。上面搁着门板。

两面大铜锣匾(形似铜锣,主要用来晒米、米粉之类的)架在门板上,铜锣匾四周一圈也是长凳方凳的,主要是做团子时人围坐而用;地上放着米粉袋子,袋子里开着口子的地方可以见到里边放着升箩(一种盛放东西的衡器,形似斗状,比斗小许多,是斗的具体而微,通常容量比海碗要大许多);旁边的长凳上叠放着一摞蒸笼,地上放着一个木桶,里边有清水,清水里浸泡着剪好的杆棵叶;桌子上一溜排开萝卜丝肉馅、青菜肉馅、黑芝麻馅和豆沙馅。

一开始动手的人少。通常奶奶或母亲首先动手,用升箩盛了满满的一升箩米粉,倒在铜锣匾里,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这叫泼米粉,算是开工。

(母亲在泼粉揉团)

(弟弟在揉加了绿苎头的米粉)

通常主家做团子之前,今年要做多少笼团子,是有筹划的,所以,加米粉的活,必得主家当家女人来做。

袋子里的米粉越来越浅,米粉袋子上半段开始耷拉了,而两面匾里的米粉却越来越多,出现了尖顶,奶奶和母亲通常会对望一下,商量似地说,差不多了吧。

于是,把形似尖顶的米粉堆摊平,尤其是在中间留了一个大洼地,然后弄米粉的人躲开,那边就有人喊着热水来啦,让开点,小心烫着,用大铜勺端着一铜勺热水便倒在了匾里米粉堆里的低洼处。

几勺热水下去,匾里热气蒸腾,边上的人赶紧上去,把周围围着的米粉推盖到开水上,然后开始揉米粉。

米粉这东西也怪,必得用开水才能揉成团。于是,这边厢两面大铜锣匾里,各有一双有力的手在揉着米粉,边上站着的人,随时准备加水添粉。有些人家经验手艺不足,水加多了就加粉,结果越弄粉团越大,远超了预期。

我奶奶和母亲都是细心管家的人,自然不会由着浪费,一般都掌握地很好。

加水之后,米粉越揉越韧性,一开始米粉团外面毛乎乎地,就像散开的鱼鳞般,还在不断地簌落落地往匾里掉碎块,随着开水的滋润,这些散落的鳞块也就一点点被揉进了粉团,粉团外观开始变得顺溜了,还得继续揉,累了换人揉,直到揉熟了,一掰开,米粉全成一体,再没有一丝干米粉的模样,这米粉团就揉好了。

揉米粉是个累活,通常揉的人都出汗,要脱棉衣。

当然,灶间烧水的热气也能发散过来,使外屋温暖如春。虽然外面是三九严寒。

气氛越来越热烈了。

4,

米粉揉好之后,盖上纱布或干净的布,堆在一边醒着。做团子正式开始了。

通常首先做的是萝卜丝肉馅团子。把馅盆端着放在铜锣匾里,或者匾边上的门板空档上,盆里插着几双筷子,这是用来夹馅的。

女人们围坐在两面匾周围,准备动手。

每面匾里,都有一把菜刀,,菜刀是用来切米粉块的。边上还放着浅浅地半升箩生米粉,这主要用来撒在匾里,以免揉米粉切米粉块时粘在匾上。

大人已经把蒸笼搁在凳子上了,小男孩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木桶里的杆棵叶段铺排在蒸笼底部。这杆棵叶主要功能是防止团子熟后,粘在蒸笼底上,拿不下来。

通常奶奶和母亲各坐一面匾边,堂姑和其他亲友乡邻坐边上。奶奶和母亲切下一块米粉团,再揉几下,一点点搓长了,粗细跟我手腕差不多,然后用菜刀切成一块一块的,其他人女人就拿着切下的米粉块,合在掌心搓揉,把它先搓圆了,然后用两个大拇指往中间一压,压出坑来,然后用两个大拇指压着粉团的内侧,其他手指分别压着外侧,一边转动一边压着,大拇指撑着的坑洼越来越深越大,而粉团的四壁却越来越薄,当然,也不能太薄了。

做团子时,粉壁厚薄还是很讲究的,涉及做团子的水平,太厚了,团子不易熟,且里边能包的馅太少,不好吃。若是太薄了,里边包的馅太多,容易破漏。

萝卜丝肉馅的团子底部是园平的,然后捏出一个近似圆锥形的形状来,都是有尖顶的。这是为了把萝卜丝肉馅团子与其他馅分开。至于为什么过年的时候选择萝卜丝肉馅团子做成圆锥形,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打记事起,就是如此了。

(尖顶萝卜丝肉馅团子,我的至爱)

做好的团子,边上的小孩就拿过来,放在蒸笼里的杆棵叶上。通常先沿着蒸笼的边沿摆放,形成一个大圈,然后里圈,一圈一圈,整整齐齐地,直到摆满。

摆满之后,大人又在上面搁上一个蒸笼,小孩们重复着把杆棵叶子铺上,接着摆放团子。

做团子时很热闹,反正除了家里人也都是亲近的朋友的邻居,各种八卦传闻,各种说法,都在搓团子时热闹地表达了出来,真的有过年的气氛。

一般摆满三、四蒸笼后,一直在灶窠膛里默不出声烧火的爷爷,便把铁锅上摆上稻草枕腰,铁锅里都是满满的干净的开水,然后过来把装满团子的蒸笼端过去,叠放在枕腰上,盖上专门的蒸笼盖,然后坐回灶窠膛,专心添柴烧火,蒸团子需要旺火,火越旺越好,所以用的都是树枝柴火。

萝卜丝肉馅做完后,接着做青菜肉馅团子。做法大致与萝卜丝肉馅类似,不过,青菜肉馅团子形状不像萝卜丝馅的圆锥形,而是圆形的。

青菜馅团子熟后,当时吃最好,那个时候,菜馅还是青绿诱人的,但放的时间一长,尤其一旦回锅,菜馅必然变成了烂黄色,一口下去,再也没有青绿,而且馅太柔烂,吃相不好了。

不过,因为青菜都是自己种的,不用钱买,所以过去青菜馅团子做的其实不少。好不容易能够有好吃的,还穷讲究什么呀。能有吃就不错了。这是当时的普遍想法。

做黑芝麻馅团子时,也以圆形为主,不过,若是做了青菜肉馅的团子,芝麻馅团子通常要委屈一下,就以扁圆居多了。

(圆的绿苎头团子,通常是豆沙馅)

至于豆沙馅,大多是用绿苎头汁液糅在了米粉里,用染绿了的米粉做成团子,通常就说是绿苎头团子,大多是指豆沙馅。

为何这么分,我也不知,只能说是农民世传的智慧吧。

5,

这边一蒸笼一蒸笼的团子做了出来,尖顶的,圆乎的,扁圆的,白的绿的,蒸笼不够用了。

那边灶间热气腾腾,满屋雾气,米粉熟透后的清香随着热气也弥漫到了外屋。

外屋里的女人小孩都是满脸通红,浑身发热,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爷爷在灶间喊一声,好啦,把地方挪出来。这边便赶紧腾出几张长凳来。

爷爷掀开蒸笼盖,热气轰地扑面而来,先紧闭眼睛,然后睁开,使劲吹几下,把蒸笼盖放在边上,双手扶着蒸笼两侧的把手,端下,端到前屋空出来的长凳上,一屉屉排开,外屋也顿时笼罩在蒸腾的热气中。

小孩们拿着大蒲扇,使劲扇着,把热气扇开,给蒸笼里的团子降温吹凉。

稍微凉一些,嘴馋的女人孩子,便已迫不及待用筷子夹起了团子,或者用手拿着杆棵叶,团子就粘在杆棵叶上。

馋煞哩,小心烫着!奶奶和母亲关切的吩咐隐含着笑意。

咬一口,哇,一边嘘溜溜地吸凉气,一边不停地让咬下的那口米粉团子在嘴里翻滚,免得烫着。

待蒸笼里的热气渐渐散尽,做团子的女人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每人夹起一个尝鲜,连爷爷也拿着筷子过来了。

若是有村里人过来借东西,看到了,也随便尝。

这滋味,真是快意在嘴里,更美在了心里。

冬天天冷,团子晾着,很快就凉了下来,小孩的任务便是把凉了团子连着杆棵叶放另外洗净的匾里,继续晾着,腾出的蒸笼,则重新铺排上新的杆棵叶子,继续放团子。

灶间里,爷爷则继续开火,蒸团子。

我们家最多的时候,通常要蒸十几蒸笼,算是量非常大的。

凉透了的团子,若是暴露在外面,天冷风吹,容易裂开。所以通常都是连着杆棵叶子放在水桶里,水桶里盛着井水,用井水浸泡着,不易坏,可以经过一个春节。

做好团子以后,每天做早饭时,问好家里人每人需要几个团子,用米粉熬点清汤“糊粥”,把团子加在糊粥里热透了,便是极其简单的美味。

如今冬天,许多人家不愿意熬糊粥了,就是用清水将浸泡的团子一煮,熟了即可。

有时也会加几个团子在熬的米粥里,或者蒸饭时,在饭锅上蒸上几个。

除了做带馅的团子,那时过年家家户户还要做没馅的团子,当然个小了,比我们小时候玩的玻璃弹子稍大一些,成为细团子,俗称谢宅子子,蒸熟之后凉了都缠在一起,造型就像一串串巨大型的白葡萄,通常也要浸泡在水里。吃法与有馅的团子同。

所以称谢宅子子,是要用来谢宅的,谢宅是故乡一个古老的风俗,类似于炅央。

我小时候不喜欢吃没馅的细团子,长大后吃糊粥里的细团子,就着咸菜,觉得韧性蛮好,还是很有米粉的自然香味的。

过去做团子时,家里还做年糕,也是用米粉做成宽长条的形状,蒸熟后储存的做法跟团子一样,吃的时候切成片跟糊粥米粥一起烧,至于上海本帮菜里用年糕来烧菜,我家乡下人过去没见识过,所以没做过。我至今也不喜。年糕是米粉做的,有粘性,炒菜有点黏黏糊糊的,搞七捻三,不清爽,没劲。

不过,倒也有把年糕切片晒干,爆炒米的来了,用来爆炒米的,也曾有过。但这多少有点奢侈了。我们很少这样做。

6,

团子全部蒸好,过来帮忙做团子的人也吃饱了。临走的时候,通常还会带几个走,回家让家里人尝尝。

春节前,母亲通常还会准备一些干团子,让父亲送给他的那些在镇上的居民户口的朋友,他们平素都没少给我父亲帮忙。

镇上那些吃公粮的人家,虽然过年也会做些团子,但绝对不如乡下人家做的可口,数量也不会多,不像乡下人表现的那种豪奢。

虽然几个团子不值钱,但礼轻情意重,这只是一份心意。

我后来客居北京,都会想念故乡的团子,尤其是母亲做的萝卜丝肉馅团子,是我的至爱。

每年春节回家,都要吃好多母亲做的萝卜丝肉馅团子。通常每顿早饭都要吃4、5个,弄得村里的壮劳力都惊讶咂舌。

我节后返京,母亲总要在蛇皮袋里,给我装上十来二十来个萝卜丝肉馅团子,死沉死沉地。不过,到京之后,没几顿,便给我消灭了。

我老师嫌麻烦,不愿带。后来岳母知我好这口,也学着给我做了两顿,不过,因为环境关系,因为做法的差异,虽然也是美味,却与我记忆中味道还是有些距离。

但解馋还是可以的。

其他季节回家,母亲有时也会给我做几个青菜馅团子做早饭。如今在北京,我去常州宾馆吃饭,总会吃一个青菜肉馅团子。同样只能解馋。

毕竟,只有那柴火灶台上蒸煮出来的味道,飘散的才是故乡的味道,亲人的味道啊。

(作者系网易新闻 网易号 “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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