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扁豆|原乡
故乡周一鸣老师的工笔画,扁豆花
前些日子,故乡未谋过面的网友周老师给我发了几张她画的工笔画扁豆花照片。周老师问我江南旧闻中写没写过扁豆,很惭愧,扁豆我确实没写过。周老师的画,也勾起了我对扁豆的记忆。
秋日回故乡,早上坐在阳台下,陪术后康复中的父亲聊天。不远处邻居家门前的篱笆上,一支支紫红色的花探出墨绿绵密的叶子,指向苍天,迎着晨风,在阳光下摇曳。走近看,姹紫嫣红,娇艳婀娜,又旁若无人。
父亲说葡萄地南端,他也种了几棵,不知道现在结没结。我跑去看了看,只有叶子和花,还没结。看样子今天是吃不上了。
我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种扁豆,从夏天到秋天,村边的篱笆上,河滩边的杨树上,到处漫游着扁豆藤。
我印象最深的,是离我家数百米远的北大漕河边我家自留地边上的扁豆。
邻家门前的扁豆花
每年春天,祖父都会在河滩边的斜伸在河面上的杨树下,翻好土,播上一些老扁豆种子,撒上一层草灰(当肥料)——父亲说,扁豆可以秧苗移栽,也可以种子粒种。过了些日子,扁豆的嫩苗钻出了土面,承受着故乡的阳光雨露,慢慢长开。扁豆是缠绕藤本,伸张出的芽苗,触碰到什么就会攀附蔓延。祖父在河边杨树下栽种扁豆,正是利用了扁豆的这种习性,也省了搭篱笆架子,这是老农的经验和智慧。
扁豆长开后,它的叶子通常是三张一起长,所以,长开的扁豆叶子显得特别密。扁豆的秧苗,顺着杨树的枝干,攀援蔓延,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杨树躯干和枝丫,随着斜伸的枝丫,在河面上形成了一片密密的绿荫。
扁豆开花的时候,一支支紫红的花枝,钻出茂密的叶子,探向天空。这个时候,河滩边姹紫嫣红,蜜蜂飞舞,风景独成。连通常无人理会的杨树,似乎也沾了灵气,自豪了起来。今天想来,这种场景真美,可当年,故乡到处都能看到这样的风景,熟视无睹了。
扁豆花据说也有白色的,但我只见过故乡紫红色的扁豆花。
花落豆荚成。月牙形的豆荚,由细小而渐宽大,很快就成熟了。扁豆有青色的,也有紫红色的,我家的扁豆,以紫红居多。于是摘下豆荚,回家当菜。
扁豆
扁豆在故乡的做法非常简单,无非就是翻炒或在饭锅上蒸。母亲说,大多是先炒炒然后放饭锅上蒸,因为这可以省柴火!
扁豆不吃油,放一点就油汪汪了。有人喜欢嫩扁豆,比如我,就喜欢嫩扁豆,好吃,味道偏稍微咸一点,下饭。有人喜欢老扁豆,老扁豆主要是吃它的籽粒,豆荚嚼嚼就吐掉了,主要是取它的咸味。过去体力活重,又没油水,再不偏咸一点,更没干活的力气了。
扁豆在中国栽种比较普遍。我自1990年代不再当老师后,再也没有在故乡吃过扁豆。我后来在北京的东北菜馆倒是吃过不少扁豆,油焖扁豆,扁豆乱炖等等,多少也能慰藉我被故乡水土养习惯的舌尖味蕾。
父亲说,扁豆春天种下,花从三春开到秋天,三季都有,现在早扁豆黄梅天就可以吃了,夏天、秋天都有。显然,二十四花信风写花是远远不足的。
我很好奇地问母亲,当年种在河边的扁豆,倒是没人偷啊。母亲说,谁会去偷这些啊,村村户户都种的,再说,过去偷东西的人也是极少数啊。就算今天,最多也就是外地打工租住的人,没有地,可能会顺手采一些而已。
叶芝在《茵纳弗利斯岛》中写:
“造座小茅屋在那里,枝条编墙糊上泥;
我要养上一箱蜜蜂,种上九行豆角,
独住在蜂声嗡嗡的林间草地。
那儿安宁会降临我,安宁慢慢儿滴下来,
从晨的面纱滴落到蛐蛐歇唱的地方┅┅”
嗯,我也要在故乡的房前屋后,种上扁豆,看那姹紫嫣红,吃那少年时喜欢的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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