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四亩地的变迁
村口有块地,整四亩,是我们全家的口粮地。早年在家务农时,几乎每天都往地里跑,因为一年的光景全指望着它呢。干累了,就直腰拄锄,极目远望南边的小秦岭,看那山上一道道闪着银光的细流,吮吸着从那边流过来的空气,汗水和困乏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消遁。后来因为工作和孩子上学,一家人不得不远离家乡,几亩地只好交由别人随便种去了。
进了城,离开了土地,但梦里还会经常萦绕那里的景象,那些温馨和惬意就再次回到了心里。每每回家,都会跑去地头看上几眼,发现那里除了长着庄稼,也长满了杂草,干巴巴的土壤早已失去昔日的滋润和肥沃。看得出来,种地的人并没有把它当成自家的地来伺弄。我和妻都感到无奈。
2012年仲春,我下了决心,准备在地里栽上核桃树。其实,我与妻的想法一样,并不指望核桃园能带来多少经济效益,追求的仅仅是一种单纯的目的,就是希望每年都能吃上我们栽下的、看着长大的、鲜嫩而变得老熟的核桃。如今这个时代的人,对绿色和原生态的向往已远远超越了它们自身的意义,人类的追求是否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核桃树栽好了,很快就发了芽,但地里的小草也应时而生,密密麻麻覆盖了地表。我与妻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回来清除这些杂草,依然是效仿了别人家的做法,把栽过树的地无偿让别人来种。因为在核桃树长大成林前的四五年间,种庄稼还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当然我们也有条件,地你可以随便种,但必须保证不能让核桃树下长杂草。这样一来,树有人看,草有人锄,我们就再也不用为核桃树的正常生长犯愁了。
把这块地交给谁来种呢,我选择了村里的李叔和李婶。
李叔和李婶是两口子,年逾六十。至今不知他们叫什么名字,也就跟着村人这样称呼而已。李叔中等个头,长方脸,花白头发,遇人很少说话,问多了只是不住地点头,不停地憨笑。李婶个头矮,圆脸,短发,但见人很会说话,问长问短,一副笑脸,相迎始末。老两口从南边的山里迁来,虽住在我们村,但至今仍无半分田地,常年靠给村人打工挣钱维持生计。其实我想把地交给他们种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同情他们的境况,希望这几亩地能给他们的生活改变点什么;二是对他们比较放心,他们曾给我刨过地,那些地刨得很地道,不像有些人刨地深浅不一,熟中夹生。
李叔二人自然是惊喜万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我心里的那份担忧也就尘埃落地了。
春去夏来,我们这儿遭遇了持续两个多月的严重干旱,乡下的人都在抗旱,我也不得不回去拉水浇树。谁知到了地里,却出乎我的意料,核桃树不仅全部成活,而且个个枝叶匀称,每颗树上都长出多个尺把长的枝桠,叶子肥厚而舒展,根本看不到干旱的迹象。我急忙用铁锹从树根部往下刨,不到一锨头深,竟然出现了湿土。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看树下,几乎找不到一根杂草,地面整得平溜溜,土粒均匀细密。这地管理得太出色了,我知道这难得的墒情都是李叔李婶凭传统农业那套“精耕细作”得来的。
再仔细看看眼前这块地,发现这里被李叔李婶劳动的彩笔绘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六行核桃树东西并列,整齐划一,把整个地块分为七垄,每垄田里种着不同的庄稼。尽管旱情严重,但玉米、花生、豇豆长势喜人,株距间空地里的西红柿、辣子、豆角、茄子、生菜青翠欲滴。要知道蔬菜并不比庄稼,在大旱的季节,它们能长成这样,需要李叔李婶肩扛手提多少水才能“修成正果”呢。我如释重负,如痴如醉站立地头,让田野的润泽和清爽沐浴着我的心身,大自然会把日常积存的烦恼和不快统统化为甘露,滋润于心脾。
这一年下来,李叔李婶收获颇丰。尽管是歉收年,但比村里所有的农户收成都好。人们从院外就能看到李叔的院内垒起了老高的玉米垛,老两口也像村人一样拉着花生到油坊去打油,收割下的豆棵、玉米杆、花生蔓让他们也养起了羊,生活变得滋润和丰富起来。
2015年是一个上好的年头,对农人来说,风调雨顺就是上苍最珍贵最奢侈的赐予。历年北方的春夏都是干旱少雨,而今年却大放异彩,透雨一场接着一场,不仅把空气清洗得明净清爽,也把遍地的植被呵护得绿意葱茏。六月天,我与妻再回乡下,看到地里的核桃树又高了一截,大了一圈,李叔李婶种的庄稼和蔬菜比往年长势更加喜人。妻子城里待久了,显然被这大好的田园风光感染,竟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说是不是咱收回两亩地来,也种上花生、玉米、蔬菜什么的,遇到双休日,开车回来侍弄侍弄,比在城里买东西吃要放心得多。
妻子的冲动让我笑起来。我给她算了一笔账,假如要回两亩地,而种好它需要付出多少呢?我掰着指头,从每一种庄稼的播种到收获细细说起,看她有没有信心去种地。帐未算完,妻子就啊呀啊呀地宣告放弃。这时她才意识到,她所希望得到像李叔李婶那样美好的劳动成果,是需要拿很大的付出来换取,那些东西不会像馅饼一样从天上掉下来。妻子从此再不谈自己种地的事了。
在农村,多雨的季节总会暴露一些问题。乡下东邻因建房把门前的路面垫高了,每次雨后,我家门前总会积些水,西边的邻居过往十分不便。为此,我专门回去一趟,准备拉上一车土把门口填起来。苦于找不到挖土的地方,最后决定从自家地里取土,等秋天收了庄稼稍作平整也不会影响什么。主意打定,就去找李叔打个招呼,毕竟地还是人家种着。李叔李婶满口答应,但死活要把这活揽下,让他们两口来干,说也算是对我关照他们的一种报答。实在执拗不过,我只好依了他们。等我们下次回去,门口果然填平了,可家里那四亩地却没有任何挖土的迹象,我纳闷了。母亲悄悄告诉我,那些土都是李叔李婶从村外一里多远的荒坡弄来的,他们舍不得从地里挖,就用小推车,每次从荒坡推上一袋子土,整整用了两天时间才把门前填平。
听着母亲的讲述,李叔李婶的形象在我心中立马高大起来,这种对土地的虔诚,对土地迸发出的真爱,有生以来我从李叔李婶那里有了真切的感受。从小就听人说“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今天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它不仅仅是一句道白词,而是心灵深处经久不息的呐喊。即便如今我们已经脱离了传统农业,进入了现代经济的高发期,土地却显得比以往更加金贵,因为它承载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不信就请捧起一把泥土看看,从它里面能看到生命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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