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短篇小说·王凌琴】美貌惹事夫遭横祸 父报子仇借刀杀人 ——土匪窝记事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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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惹事夫遭横祸 父报子仇借刀杀人
——土匪窝记事之七
原创/王凌琴
王村南街有一户人家，姓刘，渭河南岸人。名叫刘天义，刘天义的父亲是个兽医，过去经常在这里给牲口看病，后来就在这儿安了家。
刘天义五十多岁了，生有四女一儿。他心满意足之余，有点小小的遗憾，那就是儿子太少！儿多根粗，根粗气壮嘛。可毕竟还有一个儿，刘天义悉心抚养，教他上学识字，也好出人头地。儿子还算不错，华阴县云台观中学毕业，在孝义村小学教书，名叫刘诚。
刘诚娶了个便宜的漂亮媳妇。媳妇名叫花花，娘家在王村北斜里，父亲陈四是个赌棍。有一次，陈四和刘天义打牌，打了个通宵。陈四输得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无力还债，竟将女儿抵账给了刘家。
这事令刘天义很是兴奋，毕竟没花啥钱，白白捡了个媳妇。第二年、刘天义风风光光地为儿子完了婚。就这样，一个标致的小媳妇进了门，令全村人羡慕不已。
人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今天的人说“瞎事里面有好事，好事里面有瞎事”，这个美貌媳妇，竟给刘诚招来了杀身之祸。
花花长得明目皓齿，就像河滩地里一朵粉红色的打碗花。她从小死了母亲，父亲整天游手好闲，对娃们疏于管理，花花没人调教，就活泼好动，爱说爱笑，没有太多的礼数和规矩。刘家只此一媳，婆婆除了好言相劝之外．竟是十分的宽待花花。
刘天义平日行医，兼做牲口经纪，少不了和人打交道，家里闲人就多。況且他为人和善且豪爽，经常对家里人说：“咱在这里是客．没有根基，还是要和善为人，少惹事非才是。”因此在村上人缘不错。刘家和保长水鱼相距不远，他一旦弄到好肉好酒，就请水鱼过来吃喝，关系很是不错。水鱼当保长后，对刘天义自是十分照顾。
水鱼在村上弄事，身边少不了一帮铁哥们。其中有一个叫长庚的，便是水鱼的心腹。随着水鱼在村上吆三喝四，少不得捞点儿外快。这不，水鱼出入刘家，长庚也随着出出进进。长庚眼儿活，嘴儿甜腿儿勤，长得健壮结实，爽朗中带着一点痞气。相对于刘诚的斯文本份，花花觉得长庚似乎更会“混社会”，因而长庚很得花花的青睐。
这年的正月二十三吃了午饭，长庚闲得无事，信步便来到刘天义家里。家里人都出去了，花花一个人在前房里纳鞋底。长庚笑道：“哎，花花，人说正月二十三，老驴老马闲一天，今天你还做活？”
花花抬头一看是长庚。便笑道：“我当是谁哩，原来是长庚哥，你咋没打牌去？”长庚道：“整天打牌也没啥意思，不如串门子谝闲传。”
花花要去倒水，长庚挡住了道：“你大没在，我就走了。”
花花道：“又去寻牌场，你们这些男人啊，打起牌来就知道捉弄老实人。”
长庚笑了道：“看你说这话，没头没尾的，谁捉弄谁了？”
花花道：“我大老实也罢，田老五他们不该那样欺辱他。”花花至今认为，他大是爱賭，可一晚输了女儿，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长庚也风闻陈四输掉女儿这里面有鬼，但现在既成事实，也就不必再提了。他一转念，要在花花面前充好汉，哄她开心。便道：“我当是啥事，原来是这事，好办。”
长庚抬脚走了。
这一天，水鱼从镇上开会回来，说县上号召禁賭。长庚一听，机会来了。他正色道：“咱村田老五开个赌场，张得不得了，太不把弟兄们当回事了，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水鱼听了，正中下怀，这几天没钱花了，正好找个来钱的事，晚上，即安排长庚等人去抓田老五，当场抓了个正着，除没收赌资外，还罚了田老五五十块现大洋。
长庚给了水鱼三十块大洋交了差，其余的二十块几个人分了。长庚得了五块。
第二天，刘天义套了四轱辘车，载了妻子和孙子去苏村上会，长庚抬脚便来到刘家。
花花正在前房里纺线，长庚自己搬个発子坐了道：“昨晚端了田老五的窝，罚了你爸一块大洋，现在还给你。”
长庚随便地一扔，五块大洋落在花花放棉条的蒲篮里。
花花很诧异，瞥了长庚一眼道：“咋回事吗？”
长庚不介意地道：“昨晚抓赌，罚了你爸一块钱，惊着了他，看在你脸上，破例多给他点，安抚安抚。”花花道：“那咋行，你们执行公务……”
长庚道：“啥球公务，还不是保长说了算，咱也给他试火试火。”
花花还是不收，拿起蒲篮中的钱，要还给长庚，长庚趁势抓住了花花的手，花花羞红了脸，使劲甩开了长庚的手。
正在这时，邻家三婶拿个鞋底进了门，看见了。三婶是村上有名的长舌妇，不几天，长庚给花花塞钱的艳事便在村上传开来。
故事传到刘诚耳朵里。
一个星期天，吃过早饭，刘诚趁家里没人，把正在灶房里收拾的花花叫了出来。一拳挥上去，花花“哎呀”一声蹲在了地上，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正在这时，长庚大摇大摆地进了门。刘诚一见，急了，操起门后的铁锨就冲了上去，大骂：“你狗日的就没安好心，我打死你。”
长庚一躲，便握住了铁锨把夺了下来，两人挽在了一起。
花花捂着肿得老高的脸，吓得赶紧跑到门上，恰好水鱼过来，看花花招手叫，就跑进门去，把二人拉开。
长庚的身上蹭了不少土，他拍拍胸脯道：“小伙，你有种，你再来，老子等着你。”甩开大步走了。
刘诚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他没有去追赶长庚，只是对着花花吼：“死婆娘，你干的好事。”
水鱼心中明白，是为了那些闲言，他不好再问，自己走了。
刘诚甩起赶牲口的皮鞭朝花花没头没脸的打下来，花花被打得青一道，红一道，声音都嘶哑了。
刘诚还不解恨，他要惩罚这不守妇道的女人。从这以后，刘诚星期天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也不去花花房间歇息，也不搭理她，自去找村上的同伴谈天。
两年过去了。
长庚知道了花花和刘诚分居的事，他害起了相思病，不顾兄长们的反对，把自己妻子休了。
一次，趁花花到场里揽柴火，长庚闪了出来，悄悄对花花道：“妹子，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花花哭了，长庚道：“妹子，你跟我算了，我绝对不会打你，冷落你。”
花花自从挨了打，还真的爱上了长庚，长庚虽是个粗人，却有一股豪爽气，说一不二，不象刘诚那样阴里阴气折磨人，她面对长庚的表白，点了点头。
刘诚回来了，晚上，花花把刘诚堵在了门口问道：“你到底要我不要我，要我，你就进房子；不要我，就休了我。”
刘诚冷笑道：“休了你，谁给我养活娃，想跟长庚，没门。”刘诚一甩手进了父母的房间里。
花花明白了，刘诚是用这木头刀杀她，她绝望了。
比花花更绝望的是长庚，他稀里糊涂休了妻子，兄嫂不准他进门，回到家里，冰锅冷灶，只有灶王爷瞪着眼睛看着他。
长庚把这一切不快都撒到刘诚身上。人说利令智昏，长庚这会儿是情令智昏了。他要除掉刘诚，来成全自己的好事。
一个星期六的黄昏，长庚早早潜伏到刘诚回家要路过的沙窝里。
暮色笼罩了一切，一个人影走来，长庚喊了声“刘诚”，
刘诚警觉地问：“谁？”
枪响了，刘诚“扑通”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了路面。
长庚迅速跑回家，到水鱼家打牌，有说有笑，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第二天早上，一个早起拾粪的老头发现了死去多时的刘诚。
尸体搬了回来，刘天义老俩口哭的死去活来，麻绳从细处断了，这可是他唯一的独子啊。
花花也哭了，毕竟她跟刘诚夫妻一场，已经有了孩子，毕竟，她并不想刘诚死啊。花花悔死了，她把头使劲地在棺材上磕，血汩汩的流了下来。
刘家的天塌了，地陷了，刘天义没儿子了，小孙子没父亲了，众姊妹来了，一家人哭了个天昏地暗。
刘天义恓恓惶惶地埋了儿子，挺起了腰杆来，日子还是要过的。
长庚现在后悔了，他终于明白，自己错了，他永远不可能得到花花了。以前，花花对她还有几分温情，现在，花花视他如仇敌了。
刘天义一目瞅定，杀儿子的人是长庚，可没有证据。他擦干了眼泪，为了给儿子报仇，为了孙子，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刘天义把仇恨埋在了心里。
水鱼自刘诚出事后，心里愧疚，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刘天义。他私下里问过长庚，长庚急了道：“好哥哩，出事那天晚上，我在你家打牌，谁要是干那事，天打雷劈。”
水鱼心想，不是你，刘天义得罪谁了？他见长庚赌咒发誓的，遂笑道：“兄弟，蒸馍是实的，窝窝是虚的，你急啥，哥不过是顺便问问嘛。”
长庚道：“哥，人命关天的，这玩笑开不得。”
长庚不免心惊胆战了，连水鱼都怀疑自己，让刘天义知道了，还不真的怀疑到自己头上，长庚对水鱼不满起来。
刘天义照旧给牲口看病，帮人买卖牲口，该干啥干啥。
一天晚上，长庚约了自己的铁哥们黑蛋喝酒，黑蛋进门后，没有关门，刘天义溜了进来，躲到了窗下。
屋里，两个人都喝多了，长庚红着眼对黑蛋道：“水鱼他啥东西，不是咱兄弟帮他，他能当了保长？过河拆桥的东西。”
黑蛋道：“水鱼对你好着哩，没亏待你呀？”
长庚道：“好个屁，把我亏扎咧，那次干掉王家桥王财东，他答应给我五十块大洋，过后只给了二十块，他够人不？”
二人在屋里说话，刘天义在窗外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怕二人发现，连忙悄悄溜了出去。
原来，水鱼在王家桥团上呆过，和本地的王财东结了怨，便领了长庚，暗地里打了王财东的黑枪。人命官司，是水鱼最敏感、最忌讳的，原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长庚在酒后露了真言。
一天，刘天义叫花花回娘家歇几天，到了晚上，他拉了水鱼到家里喝酒。长庚说的话，刘天义竹筒倒豆子，一字不拉地倒给了水鱼。
水鱼一听，脸登时气青了，他强压住气，呷了一口酒道：“这疯狗胡咬哩，老哥你信不？”
刘天义道：“兄弟，一个疯狗酒后胡言，老哥能信他？只是怕这疯狗到处乱说，影响兄弟你的名誉哩。”
水鱼眼露凶光，恶狠狠地道：“长庚呀长庚，我看你娃活得叵烦了。”
半年后，长庚到南山贩木料，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这年除夕，刘天义率了孙子去给儿子上坟，在坟前，他点完纸，又倒了一杯酒在手道：“诚儿，今天咱爷俩好好干一杯，你的仇咱报了。”
暮色中，一杯清酒洒在刘诚的坟前。
作者简介
凌琴，姓王，平生喜文学，爱绘画，好音乐，乐文史，更崇书法。多年笔耕，舞文弄墨，艰难前行，一串脚印。自以为天地间一匆匆过客，如草芥之于土地，浪花之于江河，微留划痕，仅此而已。歌曰:我所生兮渭水边，我所居兮沙之苑，此生无成兮自嗟叹，惟将余光兮写故园。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主办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投稿邮箱：879101005@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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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杨坚故里，美丽大荔。
原创高地，温馨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