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刘君亚】铁镰山头的圣婴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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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镰山头的圣婴

文/刘君亚

清明不知不觉来到人间。仲春时节的铁镰山头，泥土轻轻呼唤花瓣，轻轻地收回了它放飞的梦。于是云霞仙子把她桃红色的纱巾铺洒在铁镰山黄色的皮肤之上。梨花也竞相效仿，给铁镰山头的黄土地披了一条白色的纱衣，枝头留下了包裹在花萼里面，藏在密密麻麻的花蕊之下，刚刚鼓出肚子的果雏儿。哦，果雏儿得到春风的呼唤，得到阳光的抚慰，得到春雨的滋润，纷纷欣欣然张开了眼。

李子、桃、梨的果雏儿含羞带怯地举着被蜜蜂采过，或者让鸡毛掸子拨弄过的花蕊。桃雏儿毛茸茸的，李子、梨雏儿身体明光发亮，它们都鼓足了勇气，冲破花萼的保护，悄悄亮出稚嫩的身体。它们，恰似刚刚脱掉衣服的婴儿一般，傻乎乎地呆坐在枝头。别看它们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呆萌，其实它们正在汲取宇宙中的能量，努力孕育着成熟的希望。

此时的杏子呢？已经有成年人的大拇指甲盖一般大了。挤眉弄眼地坐在枝头，披着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绒毛，让人想起满脸长毛，尖嘴猴腮的孙悟空。然而棚内的杏子们已经穿上了橙色的袍子，即将离开枝头，走出大棚，叫醒这个被隔离了几个月之后开始逐渐泛活的人间，叫醒人们因隔离数月而略显麻木的味蕾。

桑树枝头嫩嫩的桑葚幼果浑身长着刺一般，呆呆坐在枝头，企图推开桑叶的庇护，盼望着穿上紫袍，把自己紫色的果浆，粘满孩子们的小手，涂上孩子们花瓣般娇嫩的嘴唇，染紫他们贪吃的小舌头，给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童年留下一抹浅紫色的美好回忆。

桃、李、梨、杏、桑椹，它们都已经坐住果了。而此时的柿子、石榴才刚刚萌发出一颗颗娇嫩的花胎儿。柿子的花胎底座呈四方形，嘴儿尖尖的。色泽嫩绿干净，恰似柔润的玉雕。石榴花胎儿像一颗微小的手榴弹，嫩红褐色，光亮平滑。冬枣花有的是米粒大的花蕾，有的是绿豆大小的花花，有的已经坐住了小小的果胎儿，这冬枣果胎儿也是皮肤光亮滑爽，呆萌可爱。

大棚里面，圣女果纷纷亮出了自己那红玛瑙般的身体，一嘟噜一嘟噜吊在树上。许多圣女果带着农民们的体温和智慧，已经走出了蒸笼般的大棚，坐地溜子或者小汽车，摆在商场干净明亮的橱窗里，亮相在人们的餐桌之上，甜甜蜜蜜的果肉，滋润着人们随着春天渐渐苏醒的咽喉。

高石脆瓜悠哉游哉舒舒服服住在哥哥嫂嫂们给它们辛辛苦苦精心搭建的温室大棚里面。一颗颗翠绿色的瓜蔓吊在细绳子上荡着秋千。刚刚成型的小脆瓜头顶黄色的花花，就像婴儿嫩藕般的胳膊腕上，母亲为它悬挂的柄铃捶捶子，憨朴可爱。小心翼翼地贴着黄土棚壁向前探脚行进着。眼睛和心灵不时被一排排荡着秋千，挂着脆瓜的绿色植物惊叹不已，如同走进一片茂密的森林。最大的脆瓜已经足足半尺多长，想着成熟后脆瓜的多汁与甜蜜，一时间忘记了大棚里面高温与潮湿的蒸腾浸泡。由衷感谢这群为人们提供粮食和蔬菜，与黄土地打着交道的，憨厚纯朴而又聪明勤劳的父老乡亲。

勤劳智慧的大荔农民们，小小翼翼侍弄着这群活跃在清明时节铁镰山头的圣婴们，任由咸涩的汗水爬上额头，流过脸颊，湿透前胸后背，勤劳智慧地与倒春寒斗智斗勇，奋力周旋，冲锋在美如仙境的广阔农村新天地之间。默默无闻地为那些战斗在医疗前线的白衣天使们挺直了铁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