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化学老师王建松【郝米拴】
【后排左三(万林福),三排左一(王建松),三排右三(徐用海)】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最先读到王勃的这句诗,是在一张安阳师范毕业照上。
这张照片我十分喜欢,除了男女生耀眼的青春、唐诗的内涵、端“雕像”、持“宝书”、挂“像章”外,更重要是,我二姐夫万林福和化学老师王建松也同在照片中。不过,真正认识王建松老师,是他来“联庄学校”任教的第一节课上。
那天上课铃刚响,讲台上已出现了一位风度翩翩,压场气质极强的老师。这就是早知要来,等待已久的新化学老师王建松!
(王建松老师)
王老师一米七几的个头,短发,长方脸庞,厚实的嘴唇透出刚毅,传神的大眼尽现睿智。记得他下踏白球鞋,上穿土黄色夹克,特可体,很时兴,极青春。直到高二时,我才模仿他也混了件一样的前拉链,后下襟有扣带的夹克,走路也把手一摆一摆的,一直穿到参军之前。
上化学课,建松老师是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尽管元素符号、分子式、化合价一堆又一堆,但为了给学生打实基础掌握牢,除了简单明了通俗易懂的讲解外,他的重磅武器是背诵“口诀”,背“顺号溜”,比赛背写“分子式”。这是铁定的,每个学生必须熟练完成的。实践证明这种方法的确有效,离校快五十年了,我照样还能“腰一句腿一句”的背上几句:
硫酸氢二硫氧四(H2SO4),碳酸氢二碳氧三(H2CO3);一价钾钠氢氯银(K,Na,H,CI,Ag,),二价氧钙钡镁锌(O,Ca,Ba,Mg,zn,)等。
学校测评和升级考试时,班里化学平均成绩远超其它科,验证了建松老师的教学方法行之有效,教学功底深厚扎实!
(青年王建松老师)
除了化学课,王老师也担任过音乐课,教第一首歌是《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印象很深。结尾句“毛主席率领我们奋勇前进,高举起马列主义伟大红旗”高亢有力,至今仍在我耳畔回响!
在建松老师的教学氛围内,我的化学和音乐都不错,加上与我姐夫的关系,我自然成为王老师重视的学生。开“小灶”辅导辅导,多做些题于我倒也是有的。
有天上午放学时,王老师让人喊我去办公室,刚一进门,就见他正坐在椅子上眯着眼儿“品”二胡。像“品酒”一样,正在慢慢“品拉”着一把新二胡的音色。见站在一旁的我迷惑不解,他干紧把手里的二胡往我手里一塞:“——给你,是你林福姐夫安阳买的让我捎给你的”。
哎呀!突然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对喜欢乐器的我来说,简直有点“乐懵”了。
这把新二胡枣红的琴杆,圆圆的琴筒,厚厚的蟒皮,试音我刚才也听到了,音色极佳,真让我爱不释手。怪不得早晨上学时云儿飘,鹊儿鸣,走路一身轻。在坝堰上我随便打几个水漂漂吧,嘿,都漂得很远,心情好极了。原来上午有心爱的“宝贝”在等我呢!放学后,我兴奋得深一脚,浅一脚,真不知咋抱着胡琴回到的家!
后来,我知道这把二胡价值不菲,是人民币九元买的,比男职工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当时姐夫的月工资是29.5元,用去了三分之一,也就是现在月资六千要化两千给我买乐器,我是很感激的。
不过意想不到的是,这么好的二胡使用不长时间就被毁了。原委是因我放在窗台外驱潮忘收了,放学回来发现琴筒蟒皮上被晒出个比小米粒还小的裂纹。尽管我赶紧用胶带作了补救,但留下隐患是“堤毁蚁穴”。此后裂纹慢慢地变,慢慢地在逐渐演奏中终变为洞,顶好的二胡就这样被我毁了,欲哭无泪呀!
如果要将二胡原厂修复好,除非到“苏州民族乐器厂”去。对我来说,无疑如李白所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有人说,干脆弄个“蛤蟆”皮蒙粘在琴筒上也能用。可凭我的性格,剁手指我也不玩那显眼丢人的“蛤蟆”皮乐器!
二胡坏了的事我并没有告诉姐夫和建松老师,一怕扫兴,二怕尴尬,但谁料想怕啥来啥,他们却偏偏不请自到,“找上门”来我家玩来了!
(我的姐夫)
那是个星期天上午,阳光明媚,杨柳依依,枝头上布谷鸟、翅本鸟(黑鹊)叫个不停。姐夫领着王建松,徐用海两位师范同学,风尘仆仆地来了。一进家门,烟不抽,水不喝,却点名让我专门领他们出去转一圈玩呢。
出去玩好,总比三位呆在家要玩二胡“露馅”强,我刚想如何脱身呢,正瞌睡了给枕头。
说走就走,我们美丽的村庄东依着山,西傍着水,来它个先东后西山水游,是值得一玩的。
初夏的沟岭树木葱茏,山花满坡,若登上山顶既可远望三镇(临淇、泽下、东姚),又能俯看淇河,山路风景美更不必说,大开眼界跑不了!
我领着三位吃“商品粮”的自感荣幸,背西面东登山去。走着走着,前方路边庄稼地里,社员们弯腰的、擦汗的、个个苦力“挣工分”。若从这些男女“汗葫芦”面前走过去,上山,游玩,未免也太反差,太“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北宋张俞)了吧!不,为尊重“养蚕人”,三位“商品粮”一商议:放弃东游山,西行看河去。
初夏的淇河太美了,河水清澈见底,流水潺潺,河边没过脚的草丛里刚长有嫩嫩的薄荷。我掐几片薄荷叶贴在眼皮上脑门上,呵!既遮几丝阳,又感通心凉,简直太清爽了!
河心里,河边上,站着钓鱼的,蹲着洗衣的,弯腰摸蟹的,也不断有熟人、学生给建松老师打招呼的。热闹美丽的淇河画一般令人留恋忘返,不愿离开!
更特别的,是那位站在河里捕鱼,被晒成古铜色的王姓老人。只见他动作熟练地把扣网往空中一撒,网落一大片,起网见小鱼。稍大点的放鱼兜,筷子粗以下的直接入口嚼着吃!我领的三位“侠(闲)客”只看得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建松老师感叹说:“堂上村太美了,淇河太美了,淇河人吃鱼也别出心裁”。用海老师接过话茬:“像这样的美,我们从书本里是学不来的”。“好”,林福姐夫向来大嗓门:“收获颇丰,不枉此行,堂上村,美哉”!
而我作为淇河人,对王姓老人的“吃鱼”法见惯了,却心存疑惑:该“吃法”到底能否养生?到底可不可取?时至今日仍是个未解之迷!
时光荏苒,初中在不觉中度过,考高中后建松老师惦记我的分数,曾到三中查了卷(高中班)。除化学考的不错外,对作文《我走在五·七大道上》很满意,这才放了心。
初中毕业那天,建松老师赠了我和李啟福同学每人一个拉线开关盒。若有寓意,那一定是让师生情永“开”不“关”。这个开关盒装我家里屋,就一直原样的用着,直至房拆。
我上了高中,建松老师也因教学需要在挽留之中调离山区,到雷音寺中学任教。他一旦上三中,总不忘找我聊聊,亲近如初!
参军走的前一天,我专门到雷音寺中学看望了王老师。他办公室西屋,较小,整洁干净,桌上放了架手风琴,非让我试试不可。我抱起琴,右手触键还凑乎,左手按风扣纯属乱来,但俩人的笑谈却并没有像琴键那样打折扣。谈了很久,我们才话别!
(王建松老师近照)
这一别就是43年,再次见面,已是大前年的夏天了!其实早想看望王老师,但他安阳、林州两边住。我偶来安阳他在林州,他不在林州时我又未来安阳,好碰乎?终于有机会碰了个他在我来,林福姐夫领着我,直奔了他的家!
这是个三层西户型温馨之家,装修呈暖色基调,各个房间对着客厅,宽敞明亮,整洁高雅。近窗沙发有二胡、书籍,透出文人门第的琴韵书香。
对我们的到来,王老师夫妇显得格外热情,抱来的大西瓜大得已不能再大。一刀下去满屋瓜甜,瓜甜满屋。我们四人,在甜甜氛围中畅谈着。王老师言谈举止,音容笑貌一如当年。在我提议下,他顺手拉了几把二胡,其豫剧演奏之好已超乎想象。对当年班里某几个同学的名字,包括“留级”生他都仍然记得。看来学生不忘老师,老师不忘学生,更是人间第一情!
我和姐夫离开时,王老师来了个“长亭送别”,送出小区,一直送到安阳市文明大道路边。这时我猛然觉得身边的他并没有老:他仍然是青春短发,穿着夹克,左执书右垂手,在讲台上从南晃到北,从北晃到南……课间,又响起他优美的二胡琴声!
(王老师演奏《打靶归来》)
元素有价,友情无价 ,不做“元素周期表”中不稳定的“镁”(Mg),只做那更稳定的“金”(Au)。我和化学老师王建松的师生情,难道不像元素表中的“金”,永远闪放着稳定的,迷人的,金色的光芒吗?
告别王老师,我与姐夫沿着繁华的文明大道,向西徒步而去。道旁绿植叠翠,繁花锦簇,我尽情地领略市容,饱览风光,突然间顿生感慨:
“文明大道”啊,您太美了,慕您我还会来的,只要王老师还住在这里,那我就还会来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又想起了唐朝王勃这句诗,写得多好啊!
【作者简介】:郝米拴,林州临淇镇堂上村人,部队转业至河北省邢钢搞调度工作。热爱文学和小提琴!目前在琴行搞小提琴教学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