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先生：夜宿厉鬼楼

夜宿厉鬼楼

安徽怀宁 南岳先生

　　六九年春，我徒步去江南当年逃荒之地的姐姐家探亲。陽春三月的江南，鸟语花香，风景如画。青山滴翠，游魚可数!我愉快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这也正算作踏青游春!我感到十分的惬意和快乐!

　　行至排楼人民公社，已是傍晚时分，偶遇一伙修马路的民工下班，因相谈而结识，记得我还将刚读的小人书《寄东风》卖弄一番!而竟因此蒙盛情留宿，因为他们中有二三个人因事或拿菜回家去了，所以有空余床舖。这很合我意!最少也节省了几毛钱的旅宿之资!

　　但是，他们的所居之地，竟是一幢鬼楼!

　　我打听得知，相传此楼原来是一旅店，因婆媳二人不睦。而至于破面互污。其媳为証其清白，悬梁自尽，而竟成厉鬼!后有多名宿客命丧此楼!此事不径而走。四方惊吓!所以此楼无人敢住!因而荒弃，久不住人了。也就最近几天，这修路民工将其里外打扫，集体入住!

　　小楼二层，砖木结构，系明清时期皖南民居建筑，单门独院，距村庄一箭之地，山青水秀，风景优美，倒也是宜居之所!

　　我欣然道谢!今晚就居此楼，有二十多位民工朋友相伴，谅无大事!

　　我少时很怕鬼，夜晚梦中，群鬼闹舞。白日独处，鬼影闪烁!致我杯弓蛇影，莫名之惧!深患鬼害!

　　一日夜归，行至一僻静所在，顿觉四面皆鬼，似朝我冷笑挑衅!我听父亲曾言，人遇鬼，当胆大气壮，解开领扣，阳气上冲，鬼自怕人!但此时并不奏效。突然间，有鬼袭来，我四肢麻木，血往上涌。头脑发晕，周身如电!这时我强作镇静，四面察看。并未见鬼!稍一定神，抬脚欲行，脚难提起，用手一摸，原来是掉落的广播铁銯线绊住了脚!我虚惊一场!这哪里是什么鬼呢?我暗自好笑!所谓鬼者，是活见鬼也。

　　据说世上的帝王将相，对应着天上不多的星宿。鬼也应该大人物死后才有!草民百姓死后恐不足以成鬼吧?如饿死则曰饿殍!所以，鬼的总数量应该不多!哪能轻易碰到呢?但是，我今天却实在倒霉!这鬼楼几成我的葬身之所!

　　确切地说，时间是六九年四月二十四日，延期召开的"九大"会议，于这一天晚上九时闭幕!与我一起睡在鬼楼的二十多位民工闻讯。火速起床!最高指示是不能过夜的!必须连夜敲锣打鼓庆祝!偌大的鬼楼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不一会儿，有鬼嗖嗖而至，虽不见其青面獠牙之态，也不见其鬼怪猙狞之形。只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压住!使用蟒蛇战术，欲将我捆压窒息而死!

　　鬼压人是十分可怕的，它使你四身无力，你一动左腿，左腿马上压力增大!你一动右腿，右腿马上压力增大!想动左右手臂，同样马上会增大压力!这鬼非常凶狠，而且十分狡猾!我己经大汗如雨，呼吸困难了!不能动弹，也不能叫喊!照此下去，自是小命不保!

　　这鬼也毫无道理!我与你无冤无仇，怎无端加害于我?欲取我性命何为?真无德之鬼也!已成恶习乎?以此为乐乎?我在心里暗暗骂鬼：真其所以为鬼也!

　　此时此刻，我忘了动问厉鬼，确切地说，是不敢动问或打听同在阴间的婆媳俩。此时是否已经冰释前嫌，和睦相处了?我更想以现代人的眼光规劝她们几句!

　　事态已十分严重!我必须想出对策!我停止了一切抗争。蓄精养锐!借以麻痹厉鬼!以懈鬼志!过了几分钟，我猛然四肢同时发力!一个鲤鱼打挺，鬼果然不及防备!我终于得脱!然而，此时我己经筋疲力尽，衣衫湿透了!

　　我想下楼，离开这凶险之地，楼门暗栓我不能解开!而且毕竟初来乍到，人地生疏，我又不便喊叫!小楼寂静安然，更觉可怖!夜怎这么长?我又不能、也不敢入睡!

　　只隐约听到热烈庆祝的人群那急促的锣鼓声，激昂的口号声和哔哩八拉的鞭炮声!

　　我多么殷切的盼望，我亲爱的民工朋友们早点回来啊!

　　这時候容易遐想，记得我在一个收获双季晚稻的季节去表弟家玩，表弟正好当班看守隊屋里的稻谷。我也就随表弟夜宿隊屋。一夜无话，早上已红日三竿，表弟已起床，有一匹大花猫呼呼地跑到我胸前的被子上，我当即糊涂了!也似鬼压一样!幸好表弟马上到了，猫逃走我也就清醒了!

　　到底有没有鬼?鬼的品类属性?鬼现象是迷信还是科学?谁可以把鬼现象科学的解释清楚?而我则倾向于认为鬼现象是当代尚没有弄清楚的更尖端的科学!

　　厉鬼楼上，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我不敢入睡。迷糊之间，那厉鬼竟然转土重来!又扑天盖地将我捆压，并似乎恼羞成怒，加倍疯狂，这个厉鬼脾气很坏，智商却很高。还能总结经验。提升战技，我先前的那一套战术不管用了。我已经毫无办法，只能听鬼由命，闭目待死了!

　　孔子说，敬神如神在。我不敬鬼，也毫无招惹，鬼怎缠我呢?想想这厉鬼也毫无道理!

　　马克思说，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斗争，永远没有终结!这个迷，就那么难解吗?我想问蒼天，何时能解?

　　天亮的时候，我听人说，"再不碍了"!这之前的一切，我一概不知，看官自明，我，不敢杜撰!有恐失真!

　　我向民工朋友们道别!感谢他们盛情款待!感谢他们友好相留!祝他们幸福!祝他们不要遇鬼!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鬼楼，搁谁也不会忘记吧?!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程衡山，微信名：南岳先生。怀宁县人，四九年生。六七年毕业于曹坦中学。七一年当兵，七三年入党。曾任江西省浮梁县兴田乡兽医站長。疏于文墨，此系初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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