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散文推荐」武建维|文人的收藏

作者简介

武建维,山西省古交市人,供职于山西省西山煤电公司。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三晋文化研究会会员,古交市作协副主席,古交市诗协会员,西山文联会员。

文人的收藏

说到收藏,人们自然会联想到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器、年深日久的名人字画、熠熠闪光的金玉珠宝、晶莹光亮的瓷器木器等等东西。可是,有许多文人的收藏物件和普通意义上的收藏物件并不一样,他们所收藏的一些东西,在大家看来无非是一些根本不起眼,甚至是一文不值的玩意儿。
(一)
强君,画家,他的作品泼墨肆意,奇绝凝重,功力不凡,别具一格,在圈子内人气很旺,有一定的名气。强画家也不像其他艺术家似的不修边幅,衣长髯飘,而是一个整洁清爽之人。
我与他相识多年,又在同一个小区里居住,经常相互探访聊天,对他可以说很是了解。强君的居处,自号“松风斋”,我每次去他家,总有一种寻访在农村乡间隐者的感觉。
“松风斋”的装饰别出心裁,自成风格:地面铺成类似于农村的青石板街道,凹凸不平,墙壁是青砖古典式的,挂着扇子、羽毛等挂件,甚至还有一张农民秋天扬场用的木锹。两面墙上用原木隔出好多格子,格子里放着多个摆件,也就是他的收藏品,挨个看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树根、残缺的猫头瓦片、大小不一的石头,还有贝壳、脸谱、木珠、手串之类的东西。
我注意到靠边格子里立着一块普通的蓝砖,长度、宽度和厚度都比现在的红砖大,砖面上凹竖刻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交城界”,明显是烧制前刻上的,说这块砖头普通吧,上面的刻字分明有一些含义,要说这是文物吧,也没有什么出奇厚重之处,我认为应该不够格。问及这块砖头的来历,强君解释说,那是去年出去采风时,在南边山上一座搬迁后的村庄里废墟当中发现,觉得有意思搬回来的。我戏言道,该不是你把人家保护的文物给“撬”了回来吧?他马上一本正经地说,绝对不是,咱文物保护的这一点意识还是有,绝对不会干那种破坏传统文化甚至缺德的事儿。
他家里的茶几、茶座令人称奇,茶几是一个大大的纯天然的树墩子,丫丫叉叉有粗有细的几根树根就是茶几腿子,树墩上面锯平、磨光当茶几面儿。茶座呢,则是两根枯树干子:一根是剥了树皮溜圆光滑的,一根是圪瘩粗糙干树皮还在的,人不论坐在哪一根上都不怎么舒适。在我们的眼里,这纯粹是些做劈柴的材料,仅此而已,但他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回家来,拾掇拾掇,有些霸气地摆在客厅中间,还得意洋洋地向我们吹嘘他的慧眼独具和匠心独运。
茶几上摆的东西更是出人意料,一个大大的圆圆的白色浅瓷盘,里面注着清水,水中放一块形状似乌龟的石头,我仔细地审视了半天,勉强看出石头伸出长长的一截像乌龟的脖子,离人家真正的奇石差了不是一点两点,不过把它放在水中,由于水折射的原因,看上去好像真是一只黑色的“乌龟”。“乌龟”前面是一块高出水面有许多孔洞的灰色石头,孔洞里长着一些绿绿嫩嫩的细长叶子来,这大概是“小岛”吧,整个儿看就像乌龟正爬向海滩的情景,蛮有情趣。
别人弃之如敝履且毫不在意的东西,强君却有自己欣赏的眼光和角度,视之若珍,将它们收集起来正儿八经地摆放在书房客厅里,一帮子文人墨客坐在“松风斋”里品茗喝茶、谈天论地,舞文弄墨确是别有一番滋味。
强君说,这些收藏也不是他的全部,在本地一个靠近卧龙山风景区的村子里有他的画室,那里杂七八古的东西才叫多呢。
(二)
成君,书法家,是一个执着、严肃、认真的学者,他知识渊博丰富,涉略面广,对艺术的追求近乎于狂热,谈起话来滔滔不绝,有条有理,妙趣横生,很有感染力和鼓动力。
走进他的书房,我注意到在那张堆满书籍、纸张、笔墨、镇纸、印泥、字帖的大书桌上,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这是成君的收藏品之一。
我仔细观察眼前的这块石头,高大约十来厘米左右,呈三角形状,颜色是极平常的黑青色,上面隐约有几条灰白色的纹路,毫无出奇之处,这样的石头,随便哪里也能拣到,在石头的平整面上,有工整的楷书“祖山石”三个字,一看就是用毛笔写上去的,也不是天生自有的。成君说:这块石头,是我去年清明节上坟祭典祖先时“请”回来的,“祖山石”是我写上去的。
听了他的介绍,我慢慢品味,这一块小小的石头包含了许多的内涵,大概只有走进他内心世界深处才可感知到全部。
我还见到了他的其他收藏品:大、中、小一套三个陶制的黑灰色蒸馏饭用的祭盔,是从一座因煤矿采空塌陷而搬迁一空的村子里捡来的;两片一尺多长的筒形瓦,是上山拍相片时在一个叫庙圪瘩的土圪塄上无间发现的;一块云纹状木雕,是在旧村子房屋废墟里翻出来的;还有一把“石斧”,是从一个古村落的墙角下一堆乱石里捡到的……,看了一会,我随手拿起一块紫赭色的长条石来一看,上面写着“历山”二字,不消说,这肯定是他去垣曲县的历山拜谒人文始祖舜王时采来的。
我说:“看这些东西,就知道你跑了不少地方,你当是宝贝拿回来了,估计其他人不会拿,我大概也不会拿的。”
他说:“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上面有许多的历史痕迹,可以考证出当地的许多民情、风俗、历史来,有的人对这些既不了解,也不重视,更不收藏,把我心疼的呀!”
哈哈……,这话肯定是批评我的嘛。
“有一回,我们去下石沟古村落采风,在一座破败的院子里杂草当中有一张烂桌子,就是高有八、九十厘米,四条圆腿长方形桌面的那种,也不知道扔在那里多久,已发霉发朽了。我真想把它拿回来,其实那桌子木质普通做工不精,只是以前人们家里客厅中堂前摆的那种。但是从这张桌子上,可以想像出好多的场景来呀,比如桌上摆着穿衣镜、弹瓶、茶壶、茶杯,两边放着太师椅,主人的家境、生活埸景一下子就出来了;比如说主人家的老父亲、老母亲衣冠整齐长袍马褂地坐在两边照相;还有在这里招待客人喝茶、聊天的画面……,你能说它不是好东西吗?”
以我的眼光来看,他收藏的东西也就“平凡普通”而已,听他的话语却是别有见地,这些东西别人看过了也就过了,甚至连看都没看到。我从他的话语中悟出一个自己的观点来:搞艺术的人,都有一种能够看透事物表象而深入内涵的眼力,如果没有这种眼力,大概是搞不好艺术创作的。
(三)
子君,作家,他的小说、散文、诗歌文笔奇丽,意境深远,屡有大作出版,在文学界有一定的影响力,颇受读者喜爱。
他的收藏有些什么呢?
一次,几个文友小聚,子君三怀酒下肚后,带有几分豪气地说:“咱这个地方虽然是普通的黄土坡坡,可是也有些好的石头,就像岔口乡关头村的那块陨石就不同寻常,足有一千多斤呢,那可是天外来客呀,宝贝!我现在是忙得团团转没有空闲,等将来有了时间,一定搜集一下,开一个本地的石头展馆。现在我已收集了一些,你们有空来参观参观。”
说到石头收藏,我听一位搞奇石的朋友说过,玩石头要从形状、质地、色彩、纹路、意境几个方面去鉴赏,还有光滑还是粗糙、大还是小、软还是硬等等的说法。
他收藏的石头怎样出奇呢!
别听他说的“豪气冲天”,在他的工作室里,我可是见识了他收藏的“宝贝”,那里摆放着一摊大大小小的石头,一块赭黄色呈山峰状的,不见奇特;一块扁圆形状青石头,上面有几道类似于流水的纹路,平常一般;一块长条形黑石头,最多像平地耸立起的“崖壁”而已;有的纯粹是卵石、方石、长条石,根本没有什么特点可引人注目,离他所说的要开石头展馆的数量和质量差远了。子君见我疑惑,遂哈哈一笑解释说道:“这些都是在外面采风时带回来的,我一看到它们,就好像又回到那些去过的地方一样。”
哦!原来如此。
终于有一块碗口大小、堆云状的“石头”,引起了我的好奇,当我用手搬动时,却感觉轻飘飘的,也没有石质的冰凉,仔细一看,原来是某种树脂菌类生成风干后形成的像“石头”的东西,足可以以假弄真,子君爱石如此,连这么奇妙的“石头”也能发现。
最有“价值”的一块石头,长约有二十厘米,宽约四、五厘米,厚约一两厘米,呈浅黄色,上面有水洇土浸的渍印。子君神秘地说这可是真正的“宝贝”,我左看右看半天也看不出个名堂来,他得意地说:“不知道吧,这可是原始人的砍砸器,是在山上拍风景相片时偶然捡到的。”什么!“原始人?”“砍砸器?”是不是真的?看我惊奇,他拿起另一块石头在“砍砸器”上敲了几下,立即发出清脆带有金属样“当当”的响声来:“听听,这是什么声音!你有什么感觉?这当当的声音说明咱们可是在与原始古人对话啊!”
我也好奇地敲了敲,果真清脆悦耳,再看石头上,有不少新的敲击留下的斑点,看来子君和已经古人已经“对话”好多次了。
这些石头,自然天成沉默无言,平日里从不被人注意,是在一种巧妙的机缘被子君发现并“关注”的,子君在与石头的对话中,思考、感悟、联想,时间长了,对石头的喜爱,也就比别人多了几分,并从中体味到不同的思想和气质。子君说他喜欢石头。而我和在子君的交谈中,更发现他从自己的收藏中展开的思维角度新奇,别开蹊径。
小结
普通人搞收藏仅仅是从经济利益的角度出发,寻找的多是有价值的物件,而对文人的这些收藏品,根本不屑一顾,在他们眼里这些东西“什么也不是”。
文人自有文人的价值观,文人自有文人的视角,文人收藏这些东西,其实是思想、情感、思考、感悟的寄托,是回归自然亲近自然的一种举动,文人收藏这些杂七杂八甚至不起眼的东西,乃是开阔视野、打开思路、丰富知识的一种途径,在文人眼里,只要从情感出发,一切都是有灵性的,有想像空间的,说不定哪件东西就触动了创作灵感,从而引发激情奔放,文思泉涌。
文人从这些东西中得到启发、联想,从而让生活中的真、善、美得到发掘和升华。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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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文学奖”、“季度人气奖”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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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奖项:

1、“年度好小说”1名,奖金1000元。

2、“年度好散文”1名,奖金1000元。

3、“年度好诗歌”1名,奖金1000元。

三、参评要求:

1、“文学奖”所有参评作品,必须为作者原创,由本平台首发,非本平台首发原创作 品,均无资格参与评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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