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卢青云丨小说/ 天损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卢青云：山西垣曲人，爱好文学，以文会友。现供职于垣曲某企业。
卢青云
已是盛夏十分酷热的季节。暑假才刚刚开始，村前屋后、漫山遍野的荆条花开得正繁，这个只有百十多口人的村庄便徜徉在荊条花的海洋里了。
老周家的两个儿子前几天放暑假回来，今天就闹着要替父亲上山放羊。在饭桌上，老周看着两个身体尚嫩的孩子，始终没有搭理他们。他不愿意让两个儿子在酷热的太阳底下暴晒，他知道那不好受，弄不好会中暑出人命的。
吃过早饭，老周正准备动身去放羊，村里的王柱子来叫他去县城玩。他本十分不愿意去，但碍于面子，只好答应了，这才使孩子有机会拿着放羊鞭子往羊圈跑。他呼叫着孩子，吩咐他们俩去小石沟里放，那里地势比较平缓，离家也近点，千万别去大石沟放，大石沟离家远。他还说要是觉得热了就早点回来，羊群吃不饱也没事，明天他多放一会就赶上了。孩子哦哦地答应着很快从水泥路上跑得没了影子。
老周就和王柱子各自骑着摩托车带着老婆上县城去了。
老周从年前购年货至今，没再去过县城，打心里也想去转转。摩拖车骑到柏油路上，看着周两旁青绿的树木，感觉十分舒畅。心想山上的草长得很茂密，羊一会就能吃饱的，那时儿子即便就是感到热，也就回家歇去了。
村子离县城有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因为全是柏油路，比较平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县城的黄河路大桥。
如今县城是越来越漂亮了，河道改造已经有三四年时间，去年冬天来时，河道里没有水，并不显眼，可眼前桥下的人造大坝已经将河道里储满了水，微风下绿水随风荡扬，两侧绿树成荫，花香四溢，四周的高层单元楼亮丽争艳。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花盆，花花绿绿争艳开放，令人陶醉神往。老周已经忘记了山村，忘记了儿子。
老周和王柱子带着老婆去两个超市转了转，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就去小吃店各自吃了碗刀削面。饭后，他看天色还早，开始还打算回家，但无意间瞥见了对面一块“洗浴中心”的牌子，眼珠子一转便来了兴致，对王柱子夫妻谎说：“我俩去下娃他姑家，咱们就各走各的吧。”
老周带着老婆绕了个弯，直到不见了王柱子夫妻，才来到了澡溏门口。他老婆惊问：“你干啥呢？”老周嘿嘿一笑说：“来县城了，咋着得洗个热水澡再回去。”他老婆却是忧心忡忡地说：“赶快回家吧，预报说今天有暴雨呢，不知道那俩憨娃把羊放成啥样子了。”老周抬头望望天，满不在乎地说：“天气预报就是骗人的，这么大的太阳，哪里会有雨？娃儿们嘛，那么大的山坡，随他们怎么跑去！”
老周心急如焚地拉着老婆奔进洗浴中心大厅，向吧台服务员买了包间票，兴冲冲地走进包间。老婆开始不愿意，说随便洗洗就行了还摆谱洗单间，他朝老婆一边挤眉弄眼说：“来县城了，就要享受一下。”老婆拗不过，也就依了。
老周异常兴奋。两人刚脱了衣服，他就要干男女那事。老婆脸上也起了红晕说：“我就知道你要单间的想法！”老周说：“今天咱放开了！”老婆说：“看把你能的，我还不知道你有多大本事！”老周说：“地方不一样，感受就不一样，不信今天非让你领教领教不可。”说着就拉住老婆硬上去了，几次三番老婆也进入了状态。两人全忘了外面世界风雨，忘记了山村，忘记了他们的两个放羊的儿子。
老周两口子享受了结婚以来少有的快乐，老婆竟流出了眼泪。老周看着妻子眼泪和脸上的绉纹，心想老婆跟了我是整天受罪，没白天晚上地操劳干活，心情没舒畅过一天，刚四十就老了，一会了出去再上超市给她选一身衣服。俩人也真累了，就在床上相拥而睡，老婆一脸的惬意。老周心想，县城就是不一样，连男女之事也是另一番感受,想着想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老周是被急急的敲门声惊醒的。他赶快穿了衣服跑出包间。服务员满脸焦急地说：“天下大雨，县城都快淹了，敲几次门都不醒来，一会大水就进来了，你看看，这楼里的人都跑完了！”
老周一脸惊呆，就赶忙回身叫了老婆向一层冲去，没到门口就听到哗哗雨声和沉重的雷声，这才想起两儿子还在山上放羊的事。暴雨中，他一脚发动摩拖车带着老婆向公路上冲去。
雨实在太大了，从头上流下的雨水挡住他的视线，大街上积水有一尺多深，看不清坑凹，还没到桥头，就听见县城警报响了，公安警车和消防车依次从身边冲过，驶向大桥方向，他还没走近，荷枪实弹的武警已阻止他的去路，称前面大桥面临垮塌危险，为了安全禁止通行。他知道硬冲不行，就转身向下方另一座桥冲去，没走多远，又被武警阻止，说前方大桥己塌，无法通行。
老周脑子懵懵的，又怱怱跑到一座楼下给儿子打电话，但是关机。他心里无比惊慌，想想在澡池里忘乎所以，两个儿子在暑热天放羊，恨不得一头扎到这洪水里淹死了事。 他在小卖部里打探回家路从哪走，但多数店主都茫然不知。这使他更加焦急，又带着老婆在几个桥头乱冲撞，都被武警挡了回来，并警告他因多次扰乱秩序，再这样有可能拘留。他不管这些，在又一次冲向最上边的一个桥头的时候被武警带走。在一个临时办公场所，他终于嚎嚎大哭，诉说了他的情况。一位当官的武警很是同情，立即下令放他回家。
老周两口子是向上游走了三十多公口里才从一座桥上通过的，回家的路艰难险阻，多处出现塌方，多处有洪水在路上奔腾。他顾不得这些，当到村口时，看到原本静静的小河，现在象奔腾的野马，轰鸣声与乱石的撞击声响彻云霄，大石沟口犹如一条瀑布气势磅礴，发出震耳的声音。老周两腿发软，从这进去己不可能，关键是两儿子与羊群现在何处，他不敢去想，就从侧面爬上了山……
第二天下午，老周和乡亲们终于在大石沟的沟口找见了奄奄一息的大儿子。但二儿子仍不见影子。大家步履沉重地把大儿子抬回了老周家。
沾满泥土的花狗无精打采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还有鸡叫声悲戚戚地传来。
一个本家的长者满面悲色地坐在屋门口，长叹口气说：“不是我说你啊，要不是你到城里转那么长时间，两个娃儿怎么会这样？”
老周老婆从地上的草席上站起来，面目狰狞地哭骂道：“能，能，能，我让你能，我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老周神情悲然地为静躺在床榻上的大儿子摇着扇子，突然抓住前胸的衣服揪心地大哭起来：“老天爷呀！”……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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