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的那条河

原创 陈财喜 淇河两岸 2月16

北河村   摄影 ：赵财福

作者：陈财喜

人逢花甲，易思旧事，拾之渐稀，尽显心境，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山醉人，人依旧，静谧之时，故乡的山、故乡的水、还有故乡的人，会令我魂牵梦萦……

我的故乡位于林州市临淇镇北河村，原来有400多户人家，北临大尖脑山，南临一条河叫“淇河”，它从我们村的西北方向向南流二三公里，然后再从我们村南2公里处顺流东去，形成倒S图形。

淇河属卫河支流，据说有三个源头，即北源淅水河、中源赤叶河、南源沙窑河，且源头均在山西省陵川县境内，我多次想实地勘查一下源头，但每次都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实属有点遗憾。经查有关资料，获知流经我们村的是南源沙窑河，其源头在山西省陵川县古郊乡昆山村西莲花山下的老潭根。它从辉县市过三郊口乡，在南寨镇与中源汇合，继续东流，过要街村进入林州市境内，自河口村东流，穿越临淇盆地，到五龙镇黄花营村东入鹤壁市。淇河，是林州市南部人民饮用水和农业用水的重要水源，所以，又是我们故乡的“母亲河”。

淇河不是很宽，比起长江黄河来，它非常渺小，可它是美丽的，也是慷慨的，它是那么乐意为勤劳的乡亲服务，它把纯净的琼浆玉液奉献出来，供人们饮用、洗衣、做饭和浇地。它特别有灵性，会随着季节的变化给我们绘制出美妙的画卷，也给我的少年时代留下了无限的乐趣。

在春天的时候，万物复苏，淇河周围的小草开始萌芽，淇河里的水仿佛也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河水哗哗地流动，清晨的时候，哗啦啦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它用那柔美的声音唤醒了我们。岸边的小草仿佛也被它的声音所打动，在清晨微风的吹拂下有节奏地舞动着自己的身体。蓝天白云倒映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淇河显得特别的蓝，那么的柔媚。特别是苇间村东的那一段河流，源源不断的河水，两岸迷人的景色，构成了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春景图”，它充满着诗情画意，让我们为之陶醉。那时候父母经常让我们到这里割草和捡树枝、搂树叶，以便做饭和积沤农家肥。由于这里有茂密的树林、大小河沟和岸边避雨时的窑洞，也成为我们玩捉迷藏的天然佳所。

到夏天的时候，弯弯的淇河就像一条绸带不停的舞动。当和煦的风儿拂过水面，一道道金光在河面上闪动。淇河的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群群小鱼儿在水中觅食，一群群河虾在互相追逐玩耍。如果站在河边照一照，河里面就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我做什么动作，他做什么动作，并紧紧跟着我，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在模仿你的动作。到了中午和晚上，淇河就热闹起来，我们村里的孩子们全身光溜溜的跳进河水里，大家像一条条小泥鳅在水里钻上钻下，一会儿冒出头来，一会儿沉下水底；有的在河里比赛游泳，有的在岸边捉迷藏，有时运气好了还能捉到些小鱼和虾米，真是高兴极了！

有时候淇河也会发脾气，我记得那是1959年8月份，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淇河的上游要街水库开闸泄洪后，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石块和杂物，像一群受惊的野马，从上游狂奔而来，势不可当，不断冲入早已翻腾汹涌的河流中，那轰轰隆隆的声音在拍打着岸边，洪水渐渐窜上岸来，放肆地侵蚀农田，近半米高的洪水浪头渐渐地到谷子和玉米头上跳舞，很快村庄的南边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眼见洪水就要进村，为了安全，村民们都纷纷跑到村庄北边的高坡上，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木头、衣服及一些牲畜和鱼上下翻滚，顺流而下，极为震撼。胆子大的人站在水边捞，还有些会水的人跳到水里去拦截衣、物。洪水过后，池塘里和河边的小水坑里有许多鱼和老鳖以及河虾。那时农村群众生活还是十分的困难，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为此，我父母让哥哥和姐姐们去地里和河边抓鱼、虾和老鳖。由于当时家里穷，没有葱姜蒜和各种佐料，母亲就用白开水加点盐给我们煮鱼、虾和老鳖吃，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当时能吃上鱼、虾和老鳖沾点腥味也是十分喜欢的美餐。

秋天来临，天高气爽。每天下午放学后母亲就让我去割草，一是喂猪，二是为了给生产队积肥，所以每天下午一放学，我们就三五成群地跑到河边去割草，淇河的岸边杂草丛生，一会儿就割满了一箩筐。于是，我们就站在淇河边欣赏美景。那清澈透明的河水就象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岸边的树木和庄稼。突然，河面泛起涟漪，一条小鱼跃出水面，溅起一粒粒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像一串串颗颗珍珠项链。如果一阵小风吹来，河水漾起波纹，形成了一张抖动的奇妙的图画。有时岸边的柳树叶子和杨树叶子落了下来，仿佛像一双双小精灵在翩翩起舞，不时落入河水中，变成了一对对鸳鸯，在水面上轻轻游荡，形影不离，令人赞叹。有时候玩饿了，我们几个也会偷偷去地里掰玉米或挖红薯，跑到河边大人看不见的地方烤玉米或红薯吃，那个香甜的味道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

冬天的淇河又是另一幅景色，淘气的北风吹着口哨飞奔而来，猛烈地摇摆着河边的各种树木，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大片大片的雪花往柳树、杨树、槐树等树木身上压，它们的枝杈上积满厚厚的雪。风和雪都想征服各种树木，但是，每一棵树都以它顽强的毅力和抗寒能力一次又一次的战胜了风和雪。同时大雪也给淇河披上了银装，给两岸的土地和麦苗盖上了厚厚的棉被。淇河结冰了，河水在冰层下依然在诠释着生命的永恒，静静地流淌，享受着寒冬带给自然的敬畏，以它那不变的旋律在冰下尽情的欢唱。

那时候，由于没有受到温室气体的影响，所以天气比现在寒冷，河的岸边会结厚厚的一层冰，我们常常在冰面上滑冰玩耍。由于在滑冰时常常会有人摔倒，为此会不断地引起欢声笑语。有时候玩得没意思了，就有调皮捣蛋的孩子说冷，便从棉裤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柴，将河边杂草点着取暖。有时杂草被点着后，被风一吹，火势太大控制不住了，伙伴们便迅速地逃离现场，回家后跟谁也不说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淇河的南岸有一个莺窝村，有时实在无聊了，我们便会和对岸的莺窝村里的孩子们打仗。一般情况下是先对骂，就相当于以前战场上双方叫阵一样，骂一会儿后，就开始进入战斗状态了。所谓的战斗，就是从河里捡鹅卵石头互相投掷，河虽然不宽，但也要用力投。即便是再用力也很少能投到对方阵地上，为了能打败对方，不知是谁发明了弹弓。还别说，这个办法确实奏效，投过去的小石子都能落到对方的阵地上或人群中。对方一看石头要落下来了，都纷纷地躲避。这时我们便会又喊又叫笑话他们胆子小，这种战斗虽然分不出输赢，但我们也经常会玩到天黑才回家。

七十年代初，淇河的上游又建了一个石门水库，所以，我们村南的淇河就断流了，只有到雨季才会有水。

我虽然生在淇河边，长在淇河边，但对淇河的历史文化并不太了解，直到后来我学习古代文学时才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

据史料记载，在7000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已在淇水流域繁衍生息。淇河中下游仅七八十公里长的左右岸边，就有新石器时期至东周的古文化遗址65处。

淇河，还是一条产诗出歌的河。自古以来，她倍受文人学士、骚人墨客的青睐，历代描写和赞美淇河的诗文非常多，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采自淇水卫地一带的诗歌有近五十篇之多，其中《氓》是我国第一首叙事诗，诗中写到：“送子涉淇，至于顿丘”，“淇水汤汤，渐车维裳。女也不爽，士二其行。”这里的“淇”，说的就是淇河。“淇水悠悠，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其美妙令人神往。总之，《诗经》中的淇河总是那么美，诗中表达的思想总是那么浪漫，展示的民风总是那么淳朴。还有古代规模最大的诗集《全唐诗》中有咏淇诗歌近40首。如唐代教坊曲《南乡子》也有一首佚名作者留下的词章：“淇水千古流，一河诗赋唱九州。润泽阎浮八千里，忱酬!荫庇昆黄到永久。卫武修篁幽，六七贤圣居宸楼。神勇荆轲疏大义，风流!骄子荟萃写春秋。”这些美妙的诗词佳作，无不令人神往。在我国文学史上除了长江、黄河，没有哪一条能像淇河这样的河流在那样的时代就如此被人垂青并颂咏，淇河的历史地位和曾有过的影响由此可略见一斑，为此，淇河既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又是一条文化底蕴深厚的河流，既见证了两岸远去的繁华，又留给人们无尽的遐思。

我正写此文时，故乡的老同学先后给我发来了微信，说鹤壁市已经在淇河下游建好一处规模宏大的湿地公园，林州市委和市政府为了贯彻落实党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指示精神，也已经开始规划在淇河中游自下而上地建设临淇和五龙境内的淇河湿地公园和旅游观光带，把淇河打造成为生态宜居的淇河、开放的淇河、文化的淇河以及舒适的淇河。我相信随着生态文明建设和中央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不久的将来，千年淇河将会焕发出勃勃生机，更会以崭新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面貌出现在人们眼前。到那时，我的家乡将会变得越来越好，我们的生活环境也会因淇河的蓝天碧水更加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