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明 散文 故乡的水塘
每当我回忆起故乡，就会首先想起故乡的水塘，因为它承载了许多让我挥之不去的记忆。
在我下乡的那个年代，我的故乡—丰润县老庄子公社詹官屯村曾经有三个水塘，分别位于村东、村西和村中部。村民们叫东大坑、西大坑和石桥坑。三个水塘都积满了水，最深处约3米，每个面积大约都有一个足球场大小。
据老人们讲，这三个水塘都是人工挖成的。很久以前，一个姓詹的政府官员离任后在此选址建村。人们盖房大量取土，后来又从坑中不断挖取沙土用于铺垫牛马猪羊圈，时间久了雨后积水就形成了三个水塘。
每到雨季，村子里的雨水都分别汇入三个水塘。由于常年淤泥沉积，水塘底部形成了天然的防漏层，一年四季不干涸。水孕育了生命，之后在水中生出了鱼、青蛙、泥鳅等水生动物。水塘周边自然生长的，以及后来人工栽种的树木和各种灌木，给水塘增添了别样的风景。我下乡到村时，水塘周围已绿树成荫，形成茂密的环形林带了，与村中的树木连成一片，整个村子淹没在绿荫之中，既给小村庄增添了独特景观，也给村民提供了纳凉的好去处。
夏日的水塘周边，景色宜人。塘水清澈，泛起阵阵涟漪。柳枝低垂，轻抚水面；岸边花红草绿，蝶飞蜂舞；密林里鸟声清脆、蝉声高亢、青蛙鸣鼓、蟋蟀弹琴……人们来到这里，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悠闲自得地垂钓，给劳累一天的村民增添了几分情趣。
说到钓鱼，我也经常去水塘钓鱼，阴天下雨没有农活干，却是钓鱼的最佳时机，由于气压低，鱼都游浮到水面附近最容易上钩。我身披塑料布，戴着草帽，在水塘边一蹲就是半天。虽然钓不到大鱼，但小鱼也装满了鱼篓，足够我美食一顿了。
炎热的夏季，骄阳似火，傍晚收工回来的社员们都纷纷跳到水塘中游泳冲凉，洗刷一天劳累的汗水。我也在故乡的池塘中初步学会了游泳（尽管是“狗刨”）。小孩们也来凑热闹，在距岸边的浅水区嬉戏玩乐打水仗。老少同戏一塘水，好一派乡村特有的老少同乐的景象。
村子里的地势为东、西两头低，中间高，每到雨季，位于村中间的水塘首先灌满了水，四处外溢漫延，危及住在周边社员的安全。所以村民恪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大雨来临前，自发出动，在村中挖沟将三个水塘联通，这样中间水塘溢满的雨水可泄洪到东、西水塘中。
每到这时，也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泄水沟中经常有些小的鱼虾鳖游过，偶尔也会游来几条大鱼。雨还没完全停，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捞鱼的网子和筛子跑到泄水沟旁捞鱼。捞到鱼的孩子高兴地边喊边跳：“快看看，我捞到鱼了！”。
看着孩子们被雨水和兴奋的泪水冲刷的稚嫩脸颊，我和一些大人们经不住孩子们的诱惑，也加入到捞鱼的行列中。老少同乐的欢声笑语在纷纷细雨中回荡，多么令人陶醉的场景啊！
冬季来临，寒风凛冽，水塘冰面成了溜冰爱好者的天堂，大人们穿上滑冰鞋在冰面上尽情滑行，更有迷恋者有时还冒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飞驰在白雪皑皑的冰面上，身后扬起一条条雪龙，更是别有一番情趣。孩童们也不甘示弱，用一块木板下面钉上两根铁条自制成小滑车，坐在滑车上双手分别拄一根下面带钉子的木棍，奋力在大人后面追滑。偶尔有大人摔倒和孩童的冰车翻车，都会引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这笑声荡漾在冰面上驱散了人们的寒冷和摔倒的疼痛。我和一些年轻人在冬季的池塘上也学会了滑冰，人们都十分感谢水塘给大家带来寒冬的乐趣。
水塘不但能给人带来欢乐，还能给农田提供肥料。
到了冬季农闲季节，社员们的农活以积肥为主，为来年春种做准备。水塘底部的淤泥是上好的有机肥料，所以挖坑泥（社员们叫挖紫泥）也是冬季积肥的一种方式。在冰冻的水塘面先用镐打出一个个直径约半米的洞，然后用自制的固定在长竹竿下端的挖泥钢圈和网罩从冰洞中探入坑底，探摸坑泥的位置和走向，顺次切割并略横向移动，使切割下的坑泥装入网罩中，然后主副手两个人同时把装满网罩的紫泥提升出洞口并倒在洞口附近。探摸和切割紫泥是一个技术活，需要有一定的经验，所以我刚开始干这个活时只是一个副手。后来通过较长时间的观察和实践摸索，我也可以当主操杆手了。
离开故乡已经多年了，那三个水塘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在那个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水塘带给我无尽的欢乐，也承载着我满满的乡愁。
1975年回城后，几乎每年我都抽空回老家一次，最近一次回老家，我还特意到三个水塘看了看。它们都不存在了，其中石桥坑和东大坑早已被废墟填平，经过几年的沉淀，上面已经盖上房子有人居住。水塘周边的树林也已无影无踪。
回想起昔日三个水塘的美景，不禁有些伤感和惋惜。联想到如今一些生态环境的恶化，是自然规律还是人为使然呢？
故乡三个水塘的变迁，警示我们：保护和营造良好的生态环境刻不容缓！
作者简介：陈晓明，男，1948年7月生，中共党员，大学工学学士，教授职称。2008年从河北能源职业技术学院退休，曾任学院办公室主任，唐山市老教授协会理事。有多篇论文、文学作品在国家级专业期刊和《唐山晚报》《开滦日报》《湖南写作》等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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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徐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