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元怿,胡太后还有一位比较私密的情人,名叫郑俨,曾担任胡国珍的司徒行参军,身体强壮,容貌英俊,深得胡太后之心。萧宝寅西征时,不知道郑俨和胡太后的这层关系,辟他为开府属。胡太后再次摄政后,郑俨向萧宝寅请求回朝,胡太后趁机将其留下,委任为谏议大夫、中书舍人,并兼尚食典御,昼夜住在宫中。胡太后对郑俨的占有欲非常强烈,每到放假之日,郑俨回家,胡太后就派宦官跟随监视,妻子见到郑俨,只能聊几句家事,根本没机会亲热。中书舍人徐纥稍微有点文采,原靠谄媚追随赵修而发迹,赵修倒台后,受牵连贬往枹罕。回朝后,徐纥重新出任中书舍人,又投靠元怿,元怿死后出任雁门太守。再次回到洛阳,徐纥又投身于元叉。元叉垮台后,念在徐纥是元怿所厚待之人,胡太后再次召任他为中书舍人。如今,徐纥找到了新的靠山,开始攀附郑俨。郑俨因为徐纥有智术,便依靠他为自己出谋划策;徐纥因为郑俨有胡太后之宠,便对他曲身迎奉,两人相为表里,权倾朝野,人称徐、郑。郑俨官至中书令、车骑将军,徐纥官至给事黄门侍郎,仍兼舍人,总管中书省、门下省的事务,军政方面的诏书、命令都由他负责。徐纥颇有机智和辩才,精力旺盛,整日处理事务,很少休息,从不感到劳累。每当朝廷有急诏时,徐纥命几个属吏执笔,自己一会儿在地上走动,一会儿卧在床上,分别对每人口述内容,让他们记下,几篇诏书很快就完成,而没有不合事理之处。但是,徐纥只有小聪明,没有治理国家的大才,每次见到人就装出一副恭敬谨慎的样子,远近之人纷纷投靠依附。普通七年(公元526年)四月二十五,北魏朝廷以侍中、车骑大将军、城阳王元徽为仪同三司,和徐纥等人共掌大权。当时,北魏朝廷唯有侍中元顺刚正不阿,敢于直言进谏。
胡太后喜欢妆饰打扮,经常出外游乐,元顺曾当面怼道:“《礼》曰,丈夫去世后妇人自称未亡人,去掉珠玉之饰,衣服不加纹彩。太后母临天下,年近四十,修饰打扮得太过分了,何以为后世作出榜样呢?”
胡太后听后惭愧的回到宫中,召来元顺斥责道:“本宫把你从千里之外征召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当着众人之面羞辱本宫吗?”元顺答道:“太后为什么不害怕天下人讥笑,而只为臣的一句话感到羞耻呢?”
元徽掌权后,对元顺深恶痛绝,与徐纥等一同在胡太后面前进谗言,将其外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元顺在西游园向胡太后辞行,徐纥侍立在胡太后身侧。忽然,元顺指着徐纥对胡太后道:“此人是魏国的宰噽,魏国不亡,他终不死!”徐纥耸肩而出,元顺怒斥道:“你的那点刀笔小才,只堪供几案之用,岂可污辱门下,败我朝纲!”说完拂衣而起,胡太后默不作声。有元徽、郑俨、徐纥这样的宠臣当道,北魏的朝政可想而知,也就可以理解为何北魏的平叛决策如此混乱。五月,因长孙稚和元琛不合导致平叛失利,北魏朝廷重新起用广阳王元深为大都督,前往讨伐鲜于修礼,章武王元融为左都督,裴衍为右都督,一并接受元深节度。
裴衍,绛州闻喜人,本是南齐将领,随叔父裴叔业归顺北魏。裴衍学识出众,才行过人,事亲至孝,兼有将略,为政廉洁,善于安抚百姓。
元深出征时,让自己的儿子随行,元徽借此机会向胡太后进谗言道:“广阳王携带爱子,握兵在外,将有异心。”胡太后被其蛊惑,命元融和裴衍暗中对元深加以防备,元融和裴衍将胡太后的旨令出示给元深,元深很害怕,从此事情不论大小,都不敢自行决定。胡太后派人问其缘故,元深回答道:“元徽恨臣入骨,臣远在外地,与朝廷关系疏远,元徽陷害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自从元徽执政以来,臣的表奏请示大多不能获准。元徽在朝中掌权,从早到晚想致臣于死地,臣如何能够安心平叛呢?如果让元徽出朝到外州任职,臣便没有了内顾之忧,庶几可以战死于贼庭之上,为朝廷效忠尽力。”胡太后不为所动,继续信任元徽,没有准许元深的请求。是年夏,杜洛周派都督曹纥真等人率兵掠夺蓟南。七月初九,行台常景派都督于荣等人在栗园攻打曹纥真,大破之,斩了曹纥真以及将卒三千多人。之后,杜洛周率众南去范阳,常景和于荣等人再次大破之。八月二十七,鲜于修礼集团发生内讧,部下元洪业将其斩杀,请求归降。不久,葛荣杀了元洪业,自任头领,还兼并了杜洛周的部分党羽。九月,葛荣进犯瀛州,元深从交津领兵追踪而进。九月十五,葛荣抵达白牛逻,率轻骑突袭元融,杀了他。随后,葛荣自称天子,定国号为齐,改元广安。得知元融失败,元深按兵不动。侍中元晏向胡太后秘密进言道:“广阳王徘徊不进,坐图非分之想。有一个叫于谨的人,智谋才略过人,担任他的军师,当此动荡不安之时,恐非朝廷之忠臣。”胡太后对元晏的话深表同意,便张榜于尚书省门前,重金招募能抓住于谨的人。于谨得知后,对元深道:“如今女主临朝,信任重用邪佞之徒,假如她不明白殿下的一片真心,恐怕灾祸很快就会降临。我请求自缚赴朝,向有关官署投案服罪。”于谨径直来到榜文下自首,有关部门将情况报告给朝廷。胡太后亲自召见于谨,于谨借此机会详细讲述了元深对朝廷的忠诚,兼而说明停兵不进的原因,胡太后明白了个中情况后,便放了于谨。随后,元深领兵返回,前往定州,定州刺史杨津怀疑他有异谋。元深获悉后,不敢入城,停在州城南边的佛寺。两天后,元深召来都督毛谥等人,同他们订立盟约,约定危难之时互相援救。结果,毛谥也开始怀疑他了,便密告杨津,说元深图谋不轨。杨津派毛谥讨伐元深,元深落荒而逃,毛谥带人追捕。元深抄小道逃到博陵,恰巧遇上葛荣的游骑,被其抓获。叛军久闻元深大名,对他礼敬有加,葛荣刚自立为王,非常反感,又担心手下拥奉元深为主,便杀了元深。得知元深被叛军所擒,元徽马上诬陷他投降贼寇,还逮捕了他的妻子儿女。幸亏元深的府佐宋游道极力替他们申诉,才得以释放。作为北魏宗室中难得的有真材实料者,元深落得如此下场,让人唏嘘不已,也从侧面证明,北魏确实已经到了无可救药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