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晶儿： 日子再坏又能坏至何处
日子再坏又能坏至何处
文/陆晶儿
日子如常，复又复，在文字绿植美食间沉浮。
前些时候种下的
芫荽、萝卜、大白菜、菠菜皆已泛绿，
望见即可抚慰浮躁不安之心。
我对旧历年节的在意与敬畏,远甚于新历日。
犹记稚年间旧家的土墙上，
永远会钉着一本日历书——
那是每日可撕掉一页的日历，
里面糜有图案，只有简单的几个数字，
那便是旧历和新历。
父母会在旧历上寻至亲朋们的生日，
亦会提前向亲朋＂问生＂，
问生之方式一定会很委婉，
亦就是向过生的人打听是否庆生，
若庆，无论如何也得于当天携礼前往。
若对方不庆生，
亦会以另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拒绝。
家里的日历更多是为四时种植作准备的。
他们对应着季节下种，前后不会超过三五天。
＂寒露胡豆霜降麦。＂
寒露节植胡豆霜降节点小麦。
总之，他们一年四季皆在为季节奔忙，
亦无有见他们空闲过。
他们会在收第一茬稻谷后煮新米饭＂献新＂，
就是将饭摆至院中，念叨着请老天爷先吃。
其意为感恩老天赐予了
让稻谷茁壮的阳光空气和雨水，
亦称＂风调雨顺＂。
父母对季节及上天的敬畏一直影响着我。
我种植的园子，虽不大却五脏俱全，
我从来喜欢植传统的老品种，
因为只有老品种才可与时节环环相扣。
超市里的反季菜自是不敢购的，
姑不谈农药化肥，
只与季节相悖便使人远遁三分。
今世为女人，
无有别人的好容颜好身材好才华好学历，
正因如此，才练就了一身吃苦耐劳的好本事，
我常对我们家的某人谓：
人生最坏又可坏至何处？
大不了去乡下种地，抑或去街边卖烤红薯，
我想我定可以这双铲惯了泥土和鸡粪的手
将红薯烤至金莹莹黄澄澄，日子依旧活色生香。
又想起了前不久和我姊姊，
亦就是那个小时候
一天把我打哭三回的姊姊聊天，
谈及稚年里一起
钓青蛙捕泥鳅黄鳝卖钱换油盐，
我又说：日子再坏又能坏至何处，
大不了我们姐妹蹬个三轮车去街边卖凉粉，
我比你年轻力气更大,我就在前面蹬，
你年长一点你就跟在后面走，
我们用当年钓青蛙捕泥鳅黄鳝的双手,
定可制出美好又美味的凉粉来。
然则，
无论烤红薯抑或卖凉粉，
无论日子有多好或多糟，
诗意之花皆可自心底里绽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