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江、枚江

          枚江、枚江

刘述涛

在没走近枚江之前,经常会在一个摄影群看到枚江的照片,这群摄影爱好者,喜欢拍枚江的田,枚江的油菜花,枚江镇四时光景的变化,他们站在红塔的顶上,把枚江整个纳入自己的镜头里,然后一帧一帧的给拍出来。

每每看到这样的照片,总会刹时间被感动,就如看到一副图,图片下是纵横交错的田地,田地就像一幅油画一样立在天空底下,在田地里有扶着犁耙,喝着耕牛的农民,农民的头顶上,是一群飞来飞去的燕子,还有一些燕子齐整整的,就在田地上空的电线上排着队的,它们互相亲嘴,梳理着羽毛。我看着这群燕子,忽然间,内心就涌出了“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的诗句。

真等我到了枚江,才知枚江是遂川县的大粮仓,难怪会拥有这么宽广的田地,这么肥沃的土地。

很显然,田地也就成为了枚江一张最亮丽的名片。

我站在红塔顶上看枚江,只见遂川江穿城而过,浩浩荡荡。江的南边,绿树成团,房屋成片,再往内走,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忽然间,就有了诗人笔下,朝晖夕阴,气象万千的景象了。

下了山,进入田地,一路向纵深处走,一下又有了一种一碧万顷,春和景明的景象,再踩着田埂往稻田深处走去,再走去,我在陡然之间又生出了天地之悠远,我辈之渺小的感觉。要说起来,在遂川别的地方,我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宽广的田地,它一丘连着一丘,纤陌纵横,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怎么走,都觉得走不到尽头。

面对这么宽广的田地,我想,作为枚江的农民,一定是非常幸福的。就在自己的脚下,有着这么宽广的田地任由自己驰骋,自己可以像是一位将军一样,站到田地中央,大手一挥,群牛齐舞,犁耙翻浪,种稻种荷,种瓜种豆,全凭自己说了算。同样,他也可以是一位画家,农具是画笔,种子是颜料,想要什么画,就下什么种。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什么时候下秧,什么时候下种,什么时候上肥,都在一位对这片土地无比挚爱的农人的心里。他听着雨声,看着晨曦,就能很清楚的知道,房粱上挂着的种子是否已经苏醒,地里的成片蛙声是否已经成形。

要下种,自然离不开水源,枚江的水源丰泽,浩浩荡荡绕城而过的有遂川江,弯弯绕绕而来的有南澳陂的水,迎面冲过来的是梅溪河里的水。这些水,都像是约好了一样,都奔向枚江这片土地而来,在这片土地上交集汇合,最后又从枚江远去。自然,这些水滋润着枚江的田地,也滋润着枚江的万物。

古人说,水就是财,财就是水,有了这些水的汇聚,枚江的田地越来越肥沃,枚江民众的口袋,越来越富有,家里的粮仓也是越来越丰满了。这粮食一多,酿酒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从古到今,一提枚江,就会提到枚江的酒。但在枚江的酒中,又以邵溪的米酒最好,邵溪的米酒,是选当年枚江稻田中最优质的糯米依古法酿造,色泽金黄,甘醇绵厚。

这立冬一过,邵溪人就开始行动起来了,家家户户,燃起大火,洗好木甑,蒸煮糯米。此时,一个村子,都迷漫着在糯米迷人的香味之中。等到几个时辰过去,糯米终于蒸熟。走出两位身强力壮的人把木甑抬到了院子中央,然后,主妇会一桶水一桶水的浇进木甑里的糯米之中,一直等到温度适中,不再烫手之后,这才再让这两人把木甑里的所有糯米摊倒在竹匾里面,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洒酒曲,洒一遍,翻一遍,如此往复,一直等要到所有的糯米身上都有酒曲的包裹,这才把糯米重新装入木甑,放在房间里让它静静的发酵。

发酵的过程,也是酒成熟的过程,当冬至来临,也就是榨酒的日子来到了。主妇把榨好的酒顺到早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坛子里,再在坛子口封上准备好的竹叶。这时,邵溪米酒就快成了,但此时喝,却是仍欠火候,真正到了火候的邵溪米酒,还得二个月之后,时间才是邵溪米酒最好的催化剂。等到时间够了的邵溪米酒,第一口甜,第二口香,第三口、第四口如饮琼浆。

喝着这样的美酒长大的枚江人,走起路来都是一个个虎虎生风,这也就不奇怪枚江人为什么那么豪爽大气,为什么一腔热血了。所以,行走在遂川县城,你经常看到枚江的匠人,他们在各个行业,拿出他们精耕细作田地的本事,在各个工地上,丁是丁卯是卯,经是经、纬是纬,把一件简简单单的手艺活,做到了极致,这才有了枚江的工匠精神,枚江这块土地上不老的工匠文化。

人说,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就在枚江的这块土地上,养活多少遂川人?

我走近它,知道了枚江,是遂川县的东大门,是真正的鱼米之乡。但是,我来了,又去了,我只是一名真正的过客,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喝上了一碗枚江的美酒,盛上了一碗枚江的大米,我就想要把枚江留在心里,永远、永远,不管到了什么地方,我都能够记起,那碗甘醇无比的酒,那碗香喷喷的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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