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抵万金 ——重读《郁达夫全集》书信卷札记（1）
何止抵万金
重读《郁达夫全集》书信卷札记（1）
蒋增福
书信卷在郁达夫全集中排序第十一，内容非常丰富，但在书前编者（责编郁飞、李均生）所作的“本卷说明”中，说得比较简略：
本卷收编郁达夫书信二百一十六封，其中包括新近发现的信函断片若干。书信均按写信日期的先后排列。日期不明的则参照旁证资料推算插入，书信的出处都在篇末或题注中交代，又将有关的背景材料列为简单注释。
对“本卷说明”的某些说法，以笔者所知还得作点补充说明。按出版社的分工，长期从事出版郁氏著述及评论的“浙江文艺”，对此次全集的出版尤为重视（尽管版权期有限）：以黄育海为首的采编班子，包住富阳二招（富阳宾馆）精心谋划，还把散居各地的郁达夫子女亦接到“二招”入住，以利沟通。时保存书信资料的故居主人天民兄谢世不久，天民嫂陆弗徴则恪守丈夫生前遗言：如果当事人健在，又得给同父异母的弟弟们留颜面,有些书信是不能公开发表的。虽然作为出版社成员的郁飞一再声称“注重史实”，并不介意母亲忌讳，但在天民嫂面前不好强求。于是一度陷入僵局！作为有着多重身份的笔者也长住二招充当“说客”。要不是顾全大局的天民嫂松口，读者还见不到这些“新近发现”。对于“篇末或题注中交代”，即有不少则引自天民兄编注的《郁达夫风雨论》。
郁达夫原有“一纸家书抵万金”语。这亦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古训。书信卷包括家书在内收编的两百多封信中，从时间跨度，致书对象，所涉内容可谓方方面面，何止是抵过万金？它亦是郁达夫极不寻常的人生记录，日寇侵华国人抗战的战争史记录，也是作者一再袒露身心直抒己见留下的独到见解的证据。照富阳话说，这些书信是很有看头的。不论初读或重读。
以归入“家书类”为例，由首信“致奶奶”，能联想郁达夫还曾教不识字的母亲用英文写信；由与“长兄若父”的大哥郁华反目至“欲出家”或以“跳海”相威胁，到手足情的恢复如初。在“家人”栏中则以《致王映霞》的信为最多，“热恋”时竟一天写两封。如此等等，一一袒露！
当然，以郁达夫的声望阅历，写给“文友”的信居首，包括国际国内的文友。如给国内的致信对象中，有文坛巨星或挚友蔡元培、胡适、周作人、鲁迅夫妇、郭沫若、刘海栗、刘开渠、楼适夷等等，几乎将清末民初活跃在中国文坛并享有盛誉者“一网打尽”！
笔者由于受初读时留下的深刻影响，2016年编注的《郁风及其家人来信》中，收录30多年间富春郁氏的后裔30多人百余封信；又于第二年（2017）续做了《见字如晤》的文坛师友书信集等。两书请了两位文友作序，他们均从不同视角概叙同一主题——“家书抵万金”。
同村老乡文友金乐，则以书信的形式为第一本书信集作序写道:
我读到了许多幕后故事。眼下是互联网时代，是“阅微时代”，大家总是在手机上阅读，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写纸质的书信？科教的进步，无意间踩坏了许多人类诗意的花朵。如此一想，你的这些书信更加珍贵。“家书抵万金”，这些书信不是家书胜似家书。
在《见字如晤》文坛师友书信集中，为之作序者是李庆西先生（李杭育亲哥），集作家评论家和资深编审于一身。他写道：
这是一部很特别的书信集。从民国女史陈碧岑到今之小说家麦家，写信人年龄跨度 ，亘带七秩；从早年文艺家楼适夷、黄源、郁风到黄浦军人骆韫韬数俦，写信人身上折射着一个世纪以上的光谱；从乡邑耆宿蒋祖勋、夏家鼐诸辈到东嬴学者阿部兼也、铃木正夫，写信人近似邻闾远至域外……这一百个写信人或许有一百种心性和兴趣，却用他们的笔墨载入了同一个收信人的理想、热情与襟怀，这人就是富阳人蒋增福。读着这二百多封书信，我想，这信中的叙事，大概也是增福先生最重要也最精彩的一段人生。
重读这些书信，也是重读作者的人生。而共享，也许对我们的下一代有启示作用。但读郁达夫的这些书信，所能得到的知识，获取的信息，即使读了许多文史方面的书，也是难能得到的。故最后还得重复文题的一句话：何止抵万金！
作者介绍
蒋增福，1934年生，浙江富阳人，20世纪50年代初参加工作，任富阳县文教科（局）科员，主要从事城乡扫盲工作，后参与《富阳县志》编撰，又为县委党校秘书，80年代初任县文化广播电视局局长、党委书记，后迁任政协常委兼秘书长，又迁任文联主席，1995年退休，任富阳市文联名誉主席、郁达夫研究学会名誉会长、系浙江省作家协会和中国《三国演义》学会会员。
20世纪60年代初开始业余创作，80年代后从事乡邑文史调查和郁达夫研究，曾参与采写编撰《富阳风貌》《富阳文史资料》《100个富阳人》等系列丛书，并倡办地方文艺刊物《富春江》和《郁达夫研究通讯》。30余年笔耕不缀，出版专著《郁达夫及其家族女性》《鹳山魂》《富春闻见录》《走近三国》《富春文集》等；主编或参与编撰《郁达夫手迹》《众说郁达夫》《抗战中的郁达夫》《历代诗人咏富阳》《富春江今古散文选》《富春江畔话三国》《见字如晤——文坛师友书信集》等，多次获杭州市优秀作家奖，“五个一工程奖”，郁达夫文艺奖。
排版｜盛玉峰15658112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