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捡河螺的快乐
捡河螺
刘述涛
小时候的泉江河,清澈明亮,一眼见底。水中的鱼,水中的石头,水中的河草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在河里洗碗洗菜、淘米做饭,洗衣服、洗竹席板凳,鱼儿成群积队的在我们的脚边游来游去,争抢着从碗里洗出的一粒米饭,还有那小河龟,也从沙里钻出来,傻傻的看了我们一眼,又没命的往沙里钻去。
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对小河龟没有什么兴趣,真正把它抓回去,也就是养在钵头里面,天天看它傻傻的爬来爬去。它还这么小,也不知要养多久才能够长大,所以,在河里看到小河龟,我们都不感兴趣。真正感兴趣的是一块一块石头底下的木头鱼仔、沙鳅、黄链、沙勾仔、黄头角等可以立刻成为饭桌上一碗菜的那些鱼儿。
夏日的下午,蝉儿还在树顶上鸣个不停,我们的心已经往泉江河里去了。父母却不允许我们在那么大的太阳底下下水。他们担心我们会在河水抽筋,或者是满身是汗,就下水,这就如打红的铁条下水一样。一定要看到太阳偏西,他们也要出门去给浇菜了,才会上我们自由的向泉江河里奔去。
到了泉江河里,最快乐的事情自然是游泳,但除了游泳之外,就是搬石头捞鱼仔。在我以前的一篇《鱼趣》的文章里面,充分描写过这种捞鱼的乐趣,真的有几分同鱼儿斗智斗勇的意思,搬开石头来捞这种鱼仔,要上拦下堵,充分的利用好“捞网”这项工具,采取游击战术,鱼疲我追,鱼退我扰,诱鱼进网,眼快手快。
一个下午,怎么也要从泉江河里捞回家一碗鱼仔。
鱼仔到了母亲的手上,就成了一道美味佳肴,她将青椒剁碎,用油将鱼仔一煎,然后放入青椒大蒜子,再加上水一炖。一大碗的鱼仔上了桌,父亲可多喝二两酒,我们能多恰二碗饭。
除了捞鱼仔,就是捡河螺。河螺就趴在石头上,伸手就捡得到。只是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事情,我们男孩子不愿意干,女孩子倒是喜欢。捡河螺的时候,我姐姐会拿着一个脸盆,捡一粒就丢进脸盆里一粒。不一会儿,就有半脸盆河螺了。河螺比田螺更干净,肉也更细嫩,只是捡的人多。
有一回,我姐姐让我站在她后面 ,好好端着脸盆,她捡河螺,我跟着。不一会儿,脸盆里的河螺越来越多,哪知越走水越深,我一不小心,脚一滑,脸盆一沉,半脸盆的河螺都重新回到河里,我姐姐火了,一边骂我恰到死,冇点用,一边把我狠狠往水里推,我一屁股坐在水里,委屈得嚎啕大哭。我伯母在河边上洗菜看见了,骂我姐姐,几粒河螺没有了就没有了,多大点事,你要是把贵宝(我的小名),吓出个好歹,吓掉了魂,我看你怎么办?
小时候,被吓掉了魂,那是常有的事。吓掉了,就会做恶梦,出虚汗,夜里没有来由的大哭大叫。母亲或者老人一见,就知道是掉了魂。一大早就会牵起丢掉魂的孩子的手,拿起家里捞饭的竹捞到河里喊魂,喊着喊着喊回家。回到家,丢掉魂的孩子心里就安生了,再躺倒在床上,就睡得像死猪一样,打雷都听不见。
捡回的河螺,不像今天,懂得带壳炒着吃。那时候,先是煮,煮得河螺从壳里钻出来,就捞进凉水里浸,浸好了,用针把螺肉一点一点挑出来。挑出的螺肉用青椒炒,用五香炒,怎么吃,怎么有味道。
现在,满大街都是炒田螺,满大街都能见到田螺肉卖。可惜,却总是吃过嘴里,少了一层味,少了一份快乐。那份味就是自己亲手捡来的味,那份快乐,就是坐在泉江河水里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