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异事——活宝

活宝

                                        刘述涛

龙泉县的大街上，活宝被挨骂，或是在被人找来故意找茬发泄怒火，那是龙泉县大街上的一道风景，也是生活在大街上的龙泉人生活当中的一部分。

那些年，每一天都会有人站在大街上，用十万分歹毒的话来骂活宝，骂他，你介支活宝你，怎么上死人下瘟猪就留住了你。你早死早好，你要是早死一天，一天的云也散了。

活宝木木的站在边上，他不会，也不敢回嘴。他只会呆呆的拿着竹扫把，两眼无助的看看骂他的人，又看看远方。活宝心里知道，如果他回一句嘴，或者是嘴哆嗦一下，就将要迎来对方更多的暴风骤雨，泼粪一样的恶骂。

唯有当老蛮牯站在街面上的时候，没有人敢骂活宝一个字，谁骂了，老蛮牯就有他好看。轻则打得人鼻青脸肿，重则打得人满地找牙。老蛮牯说了，骂活宝就是骂他老蛮牯，动活宝就是动他老蛮牯！老蛮牯是龙泉县的大罗汉，从小打打杀杀，把谁也不放在眼里。唯独面对活宝，老蛮牯象变了一个人，眼神里没有了杀气，满满都是对弟弟一样的温情，满满都是回忆。

很多时候，老蛮牯都会想起那些年，活宝跟着自己在街面上打罗，喊锤喊打的那些事。那时候的活宝才二十多一点，也没有活宝这个外号，正是逞英雄的年纪，曾经一人打五个，打得人爬在地上，都不敢站起来。只可惜，有一回与另一团伙的人火拼，活宝为了救老蛮牯，头上挨了两板砖。医生说，命大，人是能保住，但智力要受影响。从此后，活宝就反应越来越慢了，人也有越来越有点木木傻傻的了。

有些木木傻傻的活宝，彻底的告别了打打杀杀的江湖，成为了一名环卫工人，每天拉着大板车在街面上清扫垃圾。虽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清洁工，活宝又与别的清洁工不同，他的脖子上永远挂着一个铁口哨。只要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打飞打脚就来到了跟前，然后掏出口哨猛吹一阵，像一位治安员一样，自动开启了维持治安的模式，让人不要拥挤，靠后站又或是排队。

一开始，许多人还真的以为活宝是治安员，也不敢反驳他，都老老实实的按他的要求做。慢慢的，有人看出了端倪，知道了活宝就是一位清洁工，就开始骂活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有火气大的，更是一边推搡活宝，一边劈头盖脸的大骂活宝一顿。此时的活宝，哪还有当年的一点威风，只是急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会露出又怵又憨的傻笑，这一傻笑，他的活宝的名号也就出来了。

从此，人们就知道街面上那个爱出风头有点呆有点傻的人叫活宝，他好欺负，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虽然他是老蛮牯的兄弟，人们也怕老蛮牯，可老蛮牯又不会天天都在街面上。何况一些人本来就对老蛮牯这种打罗的人是又怕又恨，于是就借机把对老蛮牯的一些恨发泄到活宝的身上，找理由找活宝的茬，说他扫地不长眼睛，扫到他脚面上了。又或是故意碰活宝一下，却硬说活宝眼瞎了，竟敢碰他。更有一些人，知道活宝喝多了酒，就会痴痴傻傻的要跳河去寻死，更是给活宝酒喝，看着活宝喝醉了演戏一样的往泉江河里奔，看着活宝，奔向泉江河，一屁股坐到水里。

在这个世上，喝醉了酒又哭又闹又笑的人多，但像活宝这样一醉就流眼泪，哭着说不如死了好，不如死了好的人少。尤其是活宝每回喝醉了，都会演戏一样的来一场“跳河秀”的人，更是少见少闻，这更让一些找不到乐子的人乐此不疲的给活宝喝酒，看活宝演戏。

还好在，这几年，泉江河的水浅，每回活宝喝醉了，一屁股坐到河里，再站起来，短裤都没有湿掉。但活宝人没有死，面皮却死厚了。人更是笑话活宝，是阎罗王留在这个世上的开心果，专门给人看他的乐子不断。

只有老蛮牯，每回看到在水里一起一倒挣扎着的活宝，就流眼泪，说对不起这位兄弟！

这一天晚上，又有几位很年轻的人觉得没有意思，要给活宝酒喝，看活宝演戏一样演“跳河秀”，可看着看着就觉得更没有意思就走开了，丢下活宝一个人坐在水里。哪知道，就在活宝酒意有点散了，想要从水里站起来回家的时候，上游水电站放下来的水正好冲向了活宝，活宝想要起来，腿脚却是发软。活宝活活的淹死在泉江河里。

从此，县城的街面上就再没有了活宝的身影，也就少了不知多少的欢声笑语和烟火气。有人再想起他的时候，就觉得人生寡淡，没点意思，还不如像活宝那样，死了好！

（文章纯属虚构，请千万不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