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四 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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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明，麻城市木子店洗马河村人。依轮椅而当步，论子平以营生。年少曾怀文学梦，如今始作忆梦人。东木之地有米酒，一醉酩酊发狂吟。2020年获首届“老屋湾杯”家国情全国诗文大赛优秀奖。

【中篇小说】

四    姐

文|陈爱明

01

二十多年前一个春天，大别山区一个贫苦农家，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取名四姐。

这个村庄名叫杨家湾。小女婴的父亲杨德山是一个酒鬼，经常背了粮食去小镇上卖了钱买酒喝。三天两头醉醺醺，一喝酒就发脾气，不是打老婆，就是骂孩子。四姐的母亲赵桂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对丈夫只能忍气吞声，诚惶诚恐。四姐还有一个比她大三岁的哥哥，取名双喜。如果杨德山老老实实种地，一家四口勉强能度日；可他嗜酒如命，一天不喝酒就骂骂咧咧，喝了酒对老婆更是拳脚相加，这样，本来贫苦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了。

转眼半年过去，四姐能在地上爬了。这时候，杨德山突然得了疯病，又哭又笑，又打又闹，家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赵桂花受尽丈夫打骂，满腹心酸和委屈，常常半夜流泪到天明。最后终于不堪折磨，抛下两个幼小的孩子，回到娘家改嫁他乡。那时四姐才十个月。

父母一疯一走，小兄妹俩没人照料。这时候，一个远房亲戚抱养了四姐。哥哥双喜则被本家一个叔叔领去。这个远房亲戚所在的村庄叫李家山，距杨家湾五十多里。养父李成江，务农为生。李成江夫妇还有一个比四姐小两个月的男孩，名叫金龙。就这样，四姐成了李家的女儿，改姓李。

花落花开，秋去春来。转眼十八年过去，四姐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许美丽的山泉哺育了她，辛勤的劳动使她体格格外健壮。老天有眼，让这孩子顺利长大了。

农家孩子婚嫁早。经常有人上门给四姐提亲，但都被李成江一一拒绝。四姐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反正自己还小。可她隐隐觉得，父亲好像有什么心事，好几次，似乎要和她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终于，一天晚饭后，李成江把四姐和儿子金龙叫到一起，说出了令她怎么也难以相信和接受的话。原来，父亲想让她和弟弟金龙成亲。这无异于晴天霹雳，惊得四姐半天说不出话来。她问父亲：“我是金龙的姐，金龙是我弟，这……怎么能呢？”“你并不是金龙的亲姐，我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接着父亲便把一切都告诉了她。李成江的这番话令四姐心潮起伏。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父亲竟是养父，更没想到自己如此的身世。她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亲哥哥，可是这些最亲的亲人却不相往来，即使见了也不认识。那一夜，四姐失眠了，躺在床上，泪水打湿了枕头……

可是李成江还是硬逼着成亲。天天说，天天说。四姐说什么也难以接受。她对父亲说：“爹，原来我一直以为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把我从小辛苦养大，您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记。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亲生父亲。至于金龙，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就是我的亲弟，我们不能成亲。”这一下惹恼了李成江，敲着烟袋，大发雷霆：“让你们成亲有什么不好？你是我女儿，成了亲就是儿媳妇，还是一起过，还是一家人。你也不想想我容易吗？咱家穷谁看得中？金龙怎么办？你想让他打光棍吗？再说，即使有人看中咱家，金龙娶媳妇要花钱，咱穷人家哪有那么多钱？只要你俩成亲，又省事又省钱，有啥不好？”

四姐心如刀割。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几天心神不宁。接下来，不管四姐答不答应，李成江硬是找了先生定下了良辰吉日。他想将生米煮成熟饭，以免夜长梦多。经过一阵子忙碌，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新添了床帐棉被，新漆了桌椅门窗，大红的囍字也贴上了。日子一天一天逼近，四姐坐卧不安。难道，就这样，将自己的终身大事草率了之吗？四姐反复想着这个问题，可是找不到答案，她毫无办法。这时候她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孤立无助啊。亲人啊，亲人，你在哪里？四姐眼前一亮。对！我有亲人，我有亲生爹娘，我有哥哥，我得去找他们，哪怕只有一丝一缕的希望。她沉静下来，鼓起勇气，悄悄地收拾好随身的小包袱，在婚期前一天的夜晚，出逃了。

你“在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