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文学II 冯岩 封城日记组诗10首【248期】
新媒体文学
诗歌专辑
冯岩
高校英语教师，副教授。有作品刊于各类期刊杂志，译著《种子是花开的过去》《时间称出的重量》；主编诗集《中国新媒体文学诗萃》。
冯岩 封城日记组诗10首
1
12月19日
庚子年初的一场疫情
洗劫了一座又一座城市
我的海滨城市又一次中招
第三次被洗劫的是冷链食品的外包装
被感染的4人成了传染源
一直封闭的学校一天内做出了快速反应
放假 离校
机场 车站挤满了涌动的人群
庚子年初的词汇再一次被翻出
隔离，又一次在老师学生间隔屏相望
2
封城了
小区第二次核酸检测的蛇形队伍
抻的越来越长了
一张张握在手里的纸片写着名字身份证和电话
不知道谁会中了白纸上的“彩票”
每一只手在瑟缩的风中攥出了汗水
封城的消息就在那一刻通知了
一家人要分开
一只手攥着姓名 身份证 电话
另一只手提着菜篮子在超市排着蛇形长队
冰箱里一根菜叶也没有
空得像大街上突然不见的车辆
第二天早上电话没有响
我们小区两千多人都是阴性
3
第四次核酸检测
12月的太阳像春天那么暖
像在等待核检的人后背上做了一些爱抚
后背与前心有了一样的温度
看了一眼这么温暖的太阳
鼻子发痒，一个喷嚏让蛇形的队伍扭动了一下
一张张惊恐的脸寻到声音来源
前后的人都移出了步子
把我与人群的位置拉得更远
核酸检测的屋子是小区健身房
有一面墙是镜子
却怎么也照不出阴性和阳性
我掏出手机，在镜子里拍了自己
证明清白
那些没机会伸腰的白衣天使
一直重复着：张嘴，啊
我也拍了她们的照片
把疲惫和心疼一起拍进去
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次核检
我院倪老师报名志愿者
穿上隔离服也成为逆行人
冬天的冷要用体力和爱心支撑信念
我的城市沦陷了
我也要报名志愿者
4
封城一周
街上停止了脚步
车辙被化了冻了的霜掩埋
消毒的嗡嗡声越逼越近
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三餐减少到每日两餐
要考究这顿和下顿的搭配
等待早上一睁眼后的数据增减
在增加中查看公布者的行程轨迹
比对自己是不是某日去过某处
把一天的忐忑摁回原位
5
下雪了
雪花在窗前越飘越大
有穿隔离服的志愿者匆忙行走
像似与雪花抢时间
雪花一片一片飘下了
不知道是否砸疼没化的那片
雪落在灌木丛上停了下来
一片压着一片
也停在松树针上
绿色托着白色格外显眼
压的心也喘不过气来
雪还一片一片下落
自愿者的消杀声就响起来了
眼里不止是看雪那么宁静了
6
隔离服上的雪花
快递停了，邮局停了
娱乐场所和匆忙的脚步都停了
楼上和楼下被玻璃隔屏
手机的屏幕与眼睛越来越近
雪片一样的封城图片把嘈杂的一座城砸得静下来
排队买菜的，遛狗的
汽车的鸣笛声
那一刻
也静了下来
下雪了，雪花也是静静地飘下来
与那些站在窗前数雪片的人
一片片堆砌三九天的厚重
让一座城市在最冷的严冬留下见证
雪的白落在隔离服上
呼出的热气融化了身上的雪花
雪花飘落在志愿者身上
像爱迅速融化成水
打湿窗口内的温暖
7
那君，一个志愿者的名字载入史册
金州封城的那天
我的眼睛一直在发热
我的古城在庚子年第三次沦陷了
繁忙的脚步被消杀声淹没
嗡嗡的轰鸣从一个小区传到另一个小区
白衣服上的黑色名字是那么显眼
站在窗前我却无法识别
小区封闭了，每一户都贴上封条
核检的登记是志愿者
运送给养的还是一身白的志愿者
20天了，下了两次雪
雪一片一片飘下
把封闭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行逆行者喘着粗气一层层送菜
送来了外面的世界
消杀声顶着风迎着雪
一个叫那君的名字倒下了
他的消杀声停留在金山苑小区
离医院只有6分钟的救护车
没能抢回疲惫的生命
那君，一个志愿者的名字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
载入大连抗疫的史册
8
风语
雪压在了枝头
不言不语的风在颤动
松柏直了直腰在阳光下连同尘埃
一起抖落
逆行人从头到脚包裹的白
隔离了一个个窗口
脚下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说不出的语言在松枝上摇晃
似点头似感恩
是一起支撑着一根脊梁
爱被融化的雪打湿
留下一串串足迹
9
第七次核检
依然是挨家挨户，从20楼走下来白衣天使
踩踏的脚步唤醒静默的感应灯
柔和的灯光把白色的墙壁照出暖色
腰上系着黄色塑料袋把隔离服的白衬暖
我举起手机，她们却转过身：“太丑了”
我偷偷地记了下背上黑色的名字
大连附属医大：孙军
那些没看到的名字的悄悄地走了
随感应灯消失
而我眼里和心里一样都是暖色
10
解封了
16日凌晨刚过2秒，我接到一条微信
关注疫情的人像守岁午夜的钟声
我们的小区在解封的列表里
光中街道——花园社区
心，刹那跳跃于午夜的静默
早上的阳光把封闭26天的人唤醒
小孩儿在阳光下慢慢踩着鹅卵石
与身穿白衣服的志愿者擦肩而过
那些生命的给养还在保鲜盒子里
一遍遍重复踩不到的雪
出门，在阳光下随性行走
冻住的灌木丛与车流发出合声
这样的蓝天白云比鞭炮齐鸣更有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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